「雲妹,你又在胡鬧了。」沉靖宇淡淡掃了眼一身粉紅雪紗羅裙的龍知雲,示意沉問松手。
「龍小姐,失禮了。」沉問生疏冷漠的頷首道,放開劍鋒,宛若無聲影子的退至沉靖宇身旁。
龍知雲連忙收起劍,不滿的扁著小嘴,「誰叫你那麼久都不回來看我,你這些日子都到哪里去,忙什麼?人家很……咦,人呢?」她低著頭念念有詞,一抬頭才發現眼前哪還有人,「宇哥哥,等等我。」她趕緊追上。
沉靖宇自顧自的往前走,連頭沒都回,讓追著他的龍知雲有些不是滋味。
擁著天下第一莊的身家背景,以及精明的經營手腕,將沉家莊推向商業霸主的他,是眾多姑娘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沉家莊內不知有多少姑娘家暗戀他,更別提外頭想以身相許為妻為妾的女孩們,都可以從京城排到邊塞。
但,他是她的。
「宇哥哥,你覺得我功夫進步了嗎?」龍知雲追上他,試探的問。
「嗯。」沉靖宇虛應一聲,穿過遼闊的天井。
「少莊主,你回來了。」這時,一個身穿藍袍馬褂的中年人迎上前抱拳一揖。
「沈總管,跟我到書房。」
沈總管,名單一字安,子孫三代都侍奉跟隨沉家。
「是。」沈安朝龍知雲頷首,「龍姑娘。」
龍知雲朝他點了下頭,跟在後頭的她倍感辛苦,可是沉靖宇不知是不明白還是怎麼,步伐絲毫沒慢下來。
落後些許的她撫胸喘口氣,朝他大喊,「宇哥哥,我是你的未婚妻。」
「大家都知道。」沉靖宇說得雲淡風輕,似乎事不關己。
龍知雲甚感委屈的低頭咕噥,「可是……下個月人家就已經十八了。」哪有姑娘十八未嫁?
「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他依舊口氣冷淡。
龍知雲以為他明白她小女人的心情了,驚喜躍上層梢,兩頰泛紅,「宇哥哥,我就知道你是關心我的,其實我也沒特別想要什麼啦,我只是想要你……」再抬頭時——人呢?
聲音自遠方飄來,「要什麼可以跟沈總管說一聲。」他人已穿過冗長的九曲橋。
「等等我。」
追得氣喘吁吁的龍知雲心中不禁哀怨的想,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肯停下來多看她一眼?
遠遠望著他優雅的身形穿過花形拱門,她趕緊追過長廊。
種滿翠竹的寰宇樓是兩層樓建築,遺世獨立于假山小橋流水的庭院里,這是沉靖宇的私人住屋。
沉靖宇手停在門上,突然想到似的問︰「沈總管,靖棠呢?」
「二少爺出去了,沈石跟著。」沈安趕緊道。沈石是他的二兒子,自幼與沈靖棠焦孟不離。
「宇哥哥,你有沒有听見我的話?」龍知雲好不容易追上,直跺著腳宣泄被冷落輕匆的不悅。
「雲妹,現在我沒空。」他沒有多看她一眼,僅交代總管,「待會找人把靖棠從迎春閣叫回來。」
「大少爺,你怎知二少……是。」觸及沉靖宇沒有表情的臉,沈安抱拳一揖,連他都不清楚二少爺的行蹤,大少爺如何得知?
「還有沉浩回來時,叫他直接到書房來,雲妹,我們要商議正事。」言下之意是別再纏著他!
在沉問推開門後,沉靖宇便進入寰宇樓。
「宇哥哥,我……」
「沈總管,進來記得把門帶上。」
沈問是沈安的大兒子,虛長沉靖宇幾歲,幼時是沉靖宇的伴讀,後來成為事業的左右手,平時沉默寡言。
一生下就被當作沈家莊繼承人栽培的沉靖宇從沒有什麼私人的呼吸空間,沒有人知道大少爺心里想什麼,就連看著他長大的沈安也不例外。
早熟的他是一個不會讓人操心的孩子,在父母意外身故後,他一個人獨撐大局,像一個麻木的工作狂。他那張英俊臉龐彷佛是冰雕出來的,感受不到一絲溫度,冷笑是他臉上唯一的表情,身為老總管的沈安看了都不忍。
「龍小姐,你還是下次再來吧。」沈安看在眼里多年,也只能為這一對指月復為婚的小兒女搖頭嘆息。
龍知雲惱怒、難堪又莫可奈何,她真想知道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麼?有時她還很羨慕他的影子隨扈沉問,可以亦步亦趨的陪著他,而她卻只能遠遠的望著他凜然不可侵犯、散發無形威嚴的英俊臉龐,永遠只能在他背後追著跑。
「不!我不認輸。」既定名分再加上近水樓台,她不信自己得不到他的心。龍知雲目光堅定。
沈安听聞也只有祝福她了!他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便進入寰宇樓,順手關上門。
「沈安,近來似乎有人在動我們鏢局歪腦筋,每一次損失都不多,卻是最有價值的幾批紅貨,你有什麼看法?」坐到書桌後的沉靖宇舉手投足流露沉穩內斂的尊貴氣勢,他說話不用太大聲就夠震懾人。
沈安抹了下老臉上的冷汗,「少莊主,除非是……」內神通外鬼。
「很好,既然掌管沉府上下大大小小事的人是你,此事就交你去查辦,半個月內給我答案。」沉靖宇淡然的道。「你可以下去了。」
「是。」沈安拱手一揖的退下,少莊主的冷銳精明讓他見識到什麼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沉問,我們最近一期的紅貨在什麼時候出發?」
「這個月十五丑時由南昌出。」
「嗯,我們抽個空一起去看看。」沉靖字目光奧秘難測,沒有人看得出他眼底的深沉。
第二章
「砰!」
天方亮,躺在床上的兩個大男人被巨大的開門聲震醒。
「大小姐,一大早的什麼事?」同住一間的阿黑和大胖相視一眼,臉上俱是無奈的苦笑。
完全沒考慮這是男人的房間,仇思君拎著包袱一頭闖進來,迅速打開他們的衣櫃,揪出一堆男人衣物。
大胖從床上跳起,「大小姐,你拿我們的衣服干麼?」這大小姐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分?
「干麼那麼緊張,我幫你們打包不好嗎?還是說你們衣櫃里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怕我看呀?」
阿黑是爹請來的廚娘張姨的兒子,在張姨生病餅世後就一直待下,博覽群經,喜歡念書,是山寨的狗頭軍師;而大胖一點都不胖,只是臉很圓,跟她一樣是爹撿來的棄兒,跟寨里眾大叔學武有成。雖然他們年紀比她略長,基于對爹的尊敬,習慣把她當大小姐。
「阿黑,大胖,你們把包袱收一收,跟我去京城。」她頭也不回的翻箱倒篋,突然一股臭氣燻來,迫使她捏著鼻子退後,「呃!臭死了,你們是不是把好幾天沒有洗的髒衣服、臭襪子全塞進衣櫃里?」
兩人心虛的跳下床,擋在各自的衣櫃前,「大小姐,我們的包袱我們自己會打包,不用煩勞你。」早對仇思君的擅闖房間習以為常,阿黑和大胖練就處變不驚,連睡也和衣以因應。
「好吧!」害她手都臭臭的,等會要去洗手。
「大小姐,京城很遠。」
仇思君懶懶的挑眉,不懷好意的微笑,「還是說你們要留下,我最近發明了一種蠱,吃了之後……」
阿黑和大胖全身竄過一股寒栗,阿黑趕緊道︰「我去,我跟小姐一起上京城。」與其留下死得不明不白,不如同去京城。
「大胖,你呢?」
大胖垮下臉,「大小姐哪次出門,大胖不是跟著?」收拾殘局。
女人是禍水果真是至理名言。
「那動作還不快一點?」仇思君雙手擦腰。
「大小姐,你不出去嗎?」大胖猶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