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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們就這樣走妥當嗎?我們的東西都還留在莫莊。」
「那些東西再買就有了。」荊無雪淡然處之,目光無焦距的落在窗外。
「小姐,你是怎麼了,那一夜你究竟去哪?怎麼回來後就像變個人似。」冬梅擔憂的問。她可以感覺到小姐好像在一夜間長大,冷漠孤傲的神情有時還讓她誤以為是在跟大小姐講話。
「你別問了。總之我們此次來廣州的目的是去巡視茶坊,既然現在茶坊被燒了,我們應該回去稟告二姊和爹知情。」
「為什麼不飛鴿傳書就好?」她猜想二小姐應該早就收到消息了,因此小姐突然決定回去的舉動更顯得怪異。「小姐,你該不會是因為莫少爺……」還沒說完,話就被打斷。
「別跟我提那個花心爛人。」
丙然不出她所料!「小姐,你跟莫少爺不是處得好好的,我記得你們那天還有說有笑,怎麼……」一個晚上就變了樣。
「沒什麼,只是我看清了他,狗改不了吃屎。」荊無雪恨恨的咬牙。
「小姐,你這表情好像在吃醋。」
「我哪有,對了!冬梅,回到蘇州,你別胡說。」她欲蓋彌彰。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你們認為你們還有機會回去嗎?」
荊無雪聞聲探出頭,發覺整個馬車已被一群蒙面人團團圍住。
「小姐,會不會是上一次那一批?」冬梅惶惶然地揪著荊無雪的衣角。
「不是,上回的蒙面客動作迅速確實,像訓練有素的軍隊,這些人感覺比較像殺手。」那眼神騙不了人。
「你說得沒錯,有人花錢請我們來殺你。」為首的蒙面人陰沉的瞅著她道︰「真可惜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為什麼?」
「小姐,別問了。」這會兒不思逃走的方法,還追問理由。
「你們是不是寧玉公主派來的人?」
「誰是寧玉公主我們不認識,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眾蒙面人節節逼近。
「那你們是誰派來的?」她自認應該沒有得罪任何人,除了那些為莫麟爭風吃醋的妒婦。想到此事,頓時她小臉微黯。「我回蘇州後就會跟爹提解除婚約的事,你們又何必苦苦相逼,天下並非只有莫麟一個男人。」
「莫麟?你說的該不會是莫莊的三少?」眾人面面相覷。
「對呀!你們不是莫麟某個紅粉知己要我離開他而找來的人?」荊無雪訝異的發現通常車夫遇到匪徒攔截都是第一個跑路,而這次她新雇的車夫卻安穩泰然的坐在馬車上。她想輕拍他一下,可還沒沾上他衣角,他就像羽毛一樣飄開。好厲害呀!
「老大,別跟她廢話,直接取下她的人頭便可以回去交差。」
「小姐,快逃。」冬梅盡避害怕得直發抖,仍不忘將荊無雪護在身後。「你們這些惡徒別過來。」
「等一下,你們要我的命至少讓我知道是誰主使的。」荊無雪越過冬梅,無畏的睜著清亮的眸子朗道。
「好,我就讓你死個明白。」為首的蒙面人冷笑,「是蘇州茶坊的李總管雇我們來殺你。」
「李伯,怎麼可能?你們別誣賴好人,李伯是我爹義結金蘭的兄弟,從小看著我們姊妹長大的,他不會做出這種事。」
「哈哈哈,你還是太天真,有句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們都給他騙了。」
「小姐,等我大叫,你就趕緊跑。」冬梅壓低聲音對身後的她道。
「我不會棄你於不顧。」不知怎麼,她總覺得莫麟會突然出現保護她。
「那你們就去死吧,兄弟們上!」
「這位車夫大哥你快逃吧!」荊無雪不願連累無辜地對著那文風不動的車夫喊道。
忽然,一把利刃飛掠過來,只見車夫揚起馬鞭,輕而易舉的擋下攻擊,讓駭得抱住荊無雪的冬梅看得目瞪口呆。
不過電光石火的剎那,馬鞭如靈蛇亂竄,攻勢凌厲,讓那些蒙面人應付得手忙腳亂。
「小姐,我們得救了。」冬梅喜極而泣。
荊無雪盯著戴著斗笠的車夫,總覺得有點眼熟,「啊!莫離,怎麼是你?!」
「搞清楚,我可不是為了救你,我是想把你快點送回蘇州而已。」莫離冷冰冰的斜睨荊無雪一眼,「進去,省得礙手礙腳。」
「可是你一個人應付得來嗎?」她看著人多勢眾的蒙面人,其眼中殺機益熾,看樣子是被莫離激怒了。「要不要我幫忙?」
「哼,你別拖累我就謝天謝地。」她冷嘲。
「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家小姐是好心。」冬梅看危機暫時解除,膽子也變大了。
「冬梅,別這樣,她是我們的恩人。」荊無雪轉頭,心中一陣甜,「是莫麟派你來保護我們的嗎?」
「不是。」冷淡的兩個字當頭澆了她一身冷。
她早該知道他此刻還熟睡在溫柔鄉,怎麼會想到她這未婚妻。
「該死!」一個分心,莫離手臂吃了一劍,氣憤之餘,顧不得荊無雪主僕,她騰空飛入蒙面人之中。「你們找死。」
幾個蒙面人乘機偷襲馬車。
「小姐,快逃。」冬梅已嚇得腿軟。
倏地,亂石飛擲,痛擊那些偷襲的蒙面人,紛紛吃痛得發出哀嚎。這種場景好像曾經發生過……
「莫麟,你還不出來。」荊無雪釋然的雙手叉腰吼道。
「叫那麼大聲干麼,這不就來了。」莫麟從暗處現身。
莫離一見來人臉色驀地刷白,一個不小心腿又挨了一刀,行動稍滯,只見一道刀光向她門面掃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數名黑衣男子加入戰局。
黑衣人冷酷快速的解決了所有蒙面人,然後像退潮一下子又消失了,連地上尸體也被帶走,若非地上血跡斑斑,要不然鐵定不會有人相信這兒剛才發生激烈的搏斗。
莫離尷尬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向主子,她的私自行動已經觸犯莊規。
「那些人是誰?好厲害。」荊無雪驚嘆。她都沒瞧清楚他們如何出手打斗就結束了。
「別管他們,說,你為什麼要走?」莫麟不悅的板過她不專心的小臉。
「你有那麼多紅粉知己可以照顧你,我留下來豈不是自討沒趣。」她閃避他的接近,跳下馬車。
「雪兒,你在吃醋。」莫麟竊笑,連忙跟上她。
「你……你壞死了,別跟著我。」躍上一匹蒙面人留下的馬,荊無雪照著莫麟曾經教她的騎術,雙腿一夾,馬兒倏地狂奔。
「小姐。」冬梅瞪著她不要命的舉動,眼前一黑的倒下。
「雪兒!」莫麟趕緊跨上另一匹馬追了上去。
看著這一幕,莫離面色愴然,心口像被狠狠的鑿了個大洞。她受傷了,而相處了十幾年的他卻連瞧她一眼都沒有。
「你該清醒了。」莫艮走至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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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站住。」他後悔教她騎馬了,更後悔沒早點押她進洞房。
「我又沒走路干麼站住?」她回頭扮個鬼臉,「誰要听你的。」
「荊——無——雪。」他咆哮,急急追趕上去,「你給我停下來。」
「听不到。」他追來了,那是否表示他心里有她,或者只是因為責任使然?
「前面是斷崖。」
「什麼?」風聲太大了,她听不清楚。
「我說停下來。」他拔高音量吼道,「前面有斷崖。」
「啊……」等她听見他說什麼已經來不及了。棄馬的她只來得及抓住一旁的藤蔓。
听見馬兒發出臨死前的嘶嗚後便掉入萬丈深淵,她不忍的閉上眼,因為自己的莽撞任性,她害死了一條無辜的生命。她自責不已。
「雪兒!」淒厲的嘶吼聲回蕩在山谷幽壑間,「不——」血色倏地自莫麟臉上流失,他茫然的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