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冷。已經冬天了嗎……冬天了啊,要記得給嚕嚕換被子蓋……
喉嚨好痛,呼吸也有些不順暢,怎麼了這是?
我微微睜開眼楮,眼前模糊一片。眼鏡,我伸手往左邊的床頭櫃模去——習慣在睡前將眼鏡放在那里。
嗯?什麼東西?有點軟,有點暖,還有點滑……手感不錯。
努力睜開眼楮,再眨一眨……這個,有點像人肉啊。
我猶如被高壓電打到一般猛地翻身坐起來!然後渾身僵硬地看著睡在我身旁的男人……我在做夢吧?噩夢啊……閉上眼讓自己冷靜幾秒鐘。
昨晚停電,然後我無法回家,然後坐在邢克嘉的房間的地板上打盹,然後……然後呢?模了一上,衣服還在。我微微放下心,這才睜開眼楮看周圍的狀況。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以及床上這個不算太陌生的男人。
再確定一下——嗯,沒有發生那件事,絕對沒有。我松一口氣……然後轉身準備離開這該死的莫名其妙的地方。沒什麼,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和一個陌生人一起躺了一會兒而已。嗯,沒關系沒關系……我拼命說服自己,順便平服剛才急跳的心髒。
罷轉身將腳放在地上,猛地被一股力量拽回床上躺倒——
咦?
「再睡……五分鐘。」邢克杰閉著眼,迷迷糊糊地在我耳邊低喃。我被他的手臂環著壓在床上——不敢轉頭看,那一定是張超級大特寫的臉,而且是睡臉。
這人——睡糊涂了吧?!
你睡幾百個五分鐘我都沒意見!但……我五秒鐘都不想再睡了啊!
唔,放手!我拼命想要推開他壓在我肩上的手臂,嗚……模到光滑結實的肌肉,我不想模啊……天知道有潔癖的我不願意接觸任何人的肌膚。
「……五分鐘……」
你去死吧!
我一口咬下去,硬邦邦的。一會兒要去刷牙!
很好!那只多余的手終于放松了力道。我立即翻身跳下床,然後氣喘吁吁地瞪他。感覺得到我渾身都在顫抖,不行,要冷靜一點!冷靜,冷靜……
邢克杰緩緩坐起身,依然果著上半身。
他看著我,我瞪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我和他依然這樣對視。他的目光看起來毫無焦距,表情呆得像腦細胞死絕了似的。
「……你怎麼在這里?」
這句話應該我說!你該死的……
「哦,對了。」他好像終于清醒過來了。
轉頭,拿起一包煙,抽出一根來點燃叼在唇邊,他若無其事地開始穿衣服,然後喝水。
我僵在原地看著他。
「來電了。」他看了看屋頂,燈大亮著。
難道你就不想解釋一下?我看著他,滿心的驚訝。
「早餐想吃什麼?」邢克杰再度開口,目光終于移向我。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確定我是林秋華而不是邢克嘉,但他的坦然實在讓我無法理解。
算了,既然他什麼都不肯說,我也不必多此一舉非要問他為什麼我會在他的床上。什麼都沒發生,那麼就徹底當什麼都沒發生吧,包括那該死的停電!
我向臥室門口走去,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保持目視前方。
「你打算走路去找李尋?」他在我身後笑,「還是就這樣上班?」
腳步頓時一停。對哦,我沒打車的錢……
神啊,來個雷劈死我身後那個笑得很欠扁的男人吧……不然劈死我也可以!自作孽啊,以後我要把鑰匙掛在脖子上!自從住進這里,第一次忘記帶鑰匙出門……嗚,我想哭。
「這邊,」邢克杰拉著僵硬的我走到衛生間,「最上面的毛巾和洗梳用品是新的,可以用。不願用馬桶沒關系,只要你能忍到拿上鑰匙。」
為他最後的那句話,我幾乎咬碎一口牙——原本那一點點因全新洗刷用品而產生的感激之情也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呵……潔癖到你這種程度,寧可睡地板也不肯睡別人的床。哈……」他心情很好地走出洗手間,順便還幫我關上門。認命了——總不能就這樣出門!我胡亂洗一通收拾了牙齒和臉,可以見人就行。
走出衛生間,他已經坐在餐桌上了。
「吃飯。」他看了我一眼,帶著欠扁的笑容。
桌上是雞蛋面包和牛女乃。
我乖乖坐下,然後笑著說道︰「我記得我昨天有鎖門。」
「那門鎖一直是壞的。」
比那門鎖更糟糕的是你的人品!
「那麼,為什麼你還叫我鎖門,並且半夜進那個房間?」我依然平靜地問道。
「不叫你鎖門你會安心嗎?如果有外人住你家,你會很放心地一覺睡天亮?會進去看看很正常。」
真是理直氣壯啊……我瞪大眼楮看著他。既然這樣,借我點錢讓我去找李尋不就好了嗎?
「不過很意外,比起床來你更中意地板。」他笑,從剛才開始對話起就一直揚起嘴角笑!濃濃的諷刺毫不掩飾地掛在唇邊。
我終于明白邢克嘉那目送烈士的表情因何而來了。邢克杰的神經,真的粗到堪比電線桿!做事情完全只考慮自己,即使做好事都只是完成任務一般絲毫不講究方式。因此,所有的好事都會被他辦成讓人哭笑不得的壞事。
「好的。最後一個問題,」我一手撐著下巴,眯起眼楮笑著看他,「為什麼搬我上你的床而不是邢克嘉的床?」
他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我注意到那始終彎起的嘴角的弧度漸漸變小了。
「因為你抱著我不放。」
咚——左手瞬間無力,于是我一頭撞在餐桌上……開玩笑吧!
「胡說!」我立即跳起來大叫。
「何必騙你。本想把你放在邢克嘉的床上完事,結果你抱著我的腰不肯放,而且一副很痛苦的樣子。懶得和你打拉鋸戰,所以一起睡好了。」他的笑容變得很大很大……大到讓我很想一拳揮上去。
「你……咳咳,咳咳……」唔,喉嚨好痛!我的聲音變得沙啞。不可能的,我睡覺從來不會睡到那麼死,而且還在別人的房間。以往即使半夜嚕嚕跳上我的床我都會察覺,怎麼可能睡得……
「你以為現在幾月天?只穿睡衣躺地板,你當你是內褲外穿的那個人?」邢克杰起身走出廚房。
唔……咳咳,這混蛋……嘴巴爛到無與倫比!
我當然知道我不是超人!捂著嘴巴不住地咳嗽,剛才被他氣得一口氣不順,再加上嗓子痛,于是咳得昏天黑地。
等他再度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水杯和幾片藥。
「吃藥,然後吃飯。我去幫你拿鑰匙。」邢克杰放下手中的東西,然後去客廳拿了西服外套,之後便出了門。
听見門關上的聲音,我突然郁悶起來。已經到上班時間了……他是去設計院找李尋拿鑰匙,然後再回來給我,然後我才能回家換衣服。這麼一來……李尋會知道一切。
唔……現在不僅嗓子痛,連頭都開始痛了!
第4章(1)
「咳咳……」掩著唇,我輕咳了兩聲。
「感冒還沒好?」李尋一邊在電腦上玩連連看,一邊抽空問我一句。
「嗯。」我應她一聲。
想起幾天前的那場災難。不過邢克杰還算有腦子,知道以我丟垃圾被鎖在門外做理由拿到李尋手里的鑰匙。盡避如此,李尋還是因他住在我隔壁而大大驚訝了一番。最後導致的結果依然是將我與邢克杰湊成一對,或者說,要盡量湊成一對。用李尋的話來說,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即使她得不到,也要作為她好友的我得到才行。她完全不考慮那種「東西」到底算不算得上肥水。
邢克杰來到這所設計院已有一個月了。就這段時間看來,他那日在酒吧所言恐怕全是真的。因為他的確有讓人想將他踢到別的單位去的潛力。無論對下屬還是對上級,他清一色地使用高壓政策。真不知該說他表里如一還是太自信。古怪的是,老狐狸對他的行為竟也是睜只眼閉只眼,對那些不斷前來抗議的部門主管們也都只是笑呵呵地敷衍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