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三月,你的手臂的傷好了沒?」三月來不及藏起手便被若男握住,關心之情溢于言表,「你還沒告訴我那傷是怎麼來的。」在監牢待久了,什麼嚴刑峻罰後的傷痕她沒見過,三月那手臂上長長的紅痕延伸到背後,分明是長鞭所造成的,是誰那麼狠?
「若男,你就別問了,這是我們山莊里定下的戒律……」
「六月。」三月向六月使個眼色,若無其事的露出淡淡的笑,「這一點小傷不要緊。」少主沒廢掉她的胳膊已是寬容,她差一點害死了若男。
「會不會痛?」如同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男不苯,她低下頭吹著氣,「吹一吹,痛痛就不見了,我爹教的。」她巧笑倩兮的說。
三月眼眶微濕,拼命眨回眼中的水霧,「沒事的,被你這樣一吹,痛早飛到十萬八千里去了。」早已忘了眼淚是什麼東西的三月竟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六月也感動得眼眸泛紅,「若男,少主能遇見你是他的幸運。」
「你不提我倒忘了,怎麼一整天都沒看到不棄,連楓居也沒人?」
連禁地楓居都來去自如,府里還有哪個地方若男去不得,要是若男是刺客或圖謀不軌,後果難以想象。三月和六月相視苦笑,想起福伯的交代——監視若男,她們卻都沒做到。
「你們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不知道?」
三月立刻捂住六月的大嘴,忙不迭的點頭,「我們只是個下人。」
「什麼上人下人的,大家都是人,我爹說人沒有貧富階級之分,完全是後天環境和人性的私心所造成的。」也因為這人人生而不分貧富貴賤親疏的文章疏義被奸人利用,構陷爹爹入文字獄,當然藏書和著述也付之一炬,這使得爹爹一直引以為憾。
三月和六月一愣,面面相覷,若男要是處在勾心斗角的宮廷,依她大膽言辭早就尸骨無存。
「等見到不棄,我一定和他說一說,大家同住一府,有緣才會聚在一起,應該要像一家人一樣才是。」
三月和六月不敢答腔,這可是大不諱的事,要是福伯听見免不了刑堂一趟。
「你們還沒告訴我不棄哪了?」
「不棄出闖了。」話自門外傳來,嘻皮笑臉的阿飛一邊啃雞腿一邊和阿大分享,緩緩走進來。
「你怎麼知道?」
三月來不及捂住六月月兌口而出的話,沒好氣的送不打自招的六月一個白眼。
「我去廚房找吃的東西的時候親眼看見的。」
「這麼說不棄真的不在。」若男的小臉閃過黯淡神色,他沒有告訴她。
「若男,少主只是出府辦事。」六月連忙安撫落寞的若男。
「是嗎?我還看是魂那家伙也跟去,還有許多清一色黑色勁裝的部屬,胸前繡著火焰圖案,我記得曾听江湖說書的說過,江湖上除了九大門還有一谷二樓三門四莊最具勢力,其中地獄門的穿著打扮好像符合說書的描述。」阿飛將骨頭扔給阿大,隨手往衣服上一抹。
「你又沒見過你怎麼知道?」六月一點也不喜歡油腔滑調的阿飛,虧她還是個女的,行為舉止鄙俗粗野得像街頭混混。
阿飛摳了摳鼻子,彈了下,「說書的將圖像借給我看過。」
「我看是你偷的吧!」六月嗤之以鼻,「我猜你剛才吃的那只雞腿也是你去雞舍偷雞,自己宰自己煮了吃的吧?」因為莊了過時的餐點絕不留至一餐。
「阿飛,你怎麼有偷東西?」若男雙手叉腰瞪視傻笑的阿飛,「我不是告訴過你,既然跟了我就要把以前的壞習慣改掉嗎?」
「一時手癢嘛!」阿飛臉頰微微抽搐,尷尬的笑著。
「狗改不了吃屎。」六月咕噥。
「六月!」三月沉聲喝止她無禮的低語,向阿飛抬手一揖,「失禮了,六月年輕不懂事,得罪之處尚請見諒。」
「哪里,她說的是事實,狗會吃屎是正常,人會吃屎就很稀少,不一定未來會有人學勾踐……」「叩!」一個響頭制止阿飛大放厥辭,她的頭被刻意壓低。
「兩位姐姐真對不起,我代阿飛向你們賠不是。」若男汗顏的陪笑。
「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阿飛嘟囔。
「閉嘴!」若男惡狠狠的斜睇她一眼。
阿飛撇撇嘴,後悔跟了若男,雖然有吃有喝有穿還有錢賺,但卻少了行動自由,連說話都被限制,像阿大最近也無精打采,她開始想念外面的新鮮空氣,即使住破廟、睡草席也甘之如飴。
她決定要離開這,不管男姐是否同意,至于阿大要跟就隨它,而小月適應力很強,應該在山莊住下,不過,她當然得先撈一筆跑路費才能走。
「兩位妹妹你們能不能告訴我不棄去哪了?」
望著若男乞憐的目光,三月和六月猶豫不決。
「少主回來了。」門外傳來吆喝聲,「少主受了傷,快叫吳大夫到書齋。」
不棄受傷了!這突來的消息震懾了若男,心如刀割的想著,不!他不能出事,她必須去看看他。如弓矢射般,她嬌小的身影沖出房門。
「若男小姐。」三月和六月趕緊追上。
阿飛我行我素的摳著鼻子,與阿大相視,「喂!我們要不要去湊一下熱鬧?」
阿大回她一個無聊的眼神,趴下來準備睡覺。
「嗯,我還是把握時間多攢點跑路費。」反正不棄那位酷男有男姐就夠了,她非常識相的,而是魂那個大一定也在,她還是避遠一點。
若男奔向書齋,憂心如焚的她好幾次踩到裙擺絆倒了又再爬起來,膝蓋磨破了她不覺得痛,內心不斷的祈禱不棄平安。想起爹失去娘時那深沉的悲哀,年幼的她並不了解,但此刻她深深體會那種害怕恐懼正啃噬她的心。
「不棄!」她不住的喚著。
「站住。」
她氣喘如牛的跑到半月形拱門外就被擋住,連書齋外的花苑都還沒踏著邊。
「總管有令,任何人皆不準靠近。」兩位高大威猛的守衛擋下她的去路。
「兩位大哥行行好,讓我過去,再不然可否為我通報一聲,我想見不棄。」眼淚威脅著沖出她酸澀的眼眶,她卻強咽下喉中的緊繃。
「丁泵娘,請別讓我們兄弟為難。」守衛狠下心拒絕她的哀求。
「若男!」三月和六月隨後趕到。
「可是我擔心不棄……」若男感覺心髒絞紐,強含住酸楚的淚水。
「請回吧!」
「兩位大哥,難道沒辦法問問少主嗎?說不定少主會想見若男小姐。」六月鼓起勇氣,而三月忙著安撫
若男沒空也無意制止。
「這……」守衛面面相覷。
「不許她進來。」輕細如絲的冷沉嗓音傳到眾人耳中,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若男胸中挨了記悶棍,一顆心跌入谷底。為什麼?她的腦海中閃過疑問和不安。
「若男小姐,我們先回去好拉。」三月不忍的說。
「丁泵娘,你也听到我們少主說的,你還是請回,不過你放心,我們少主身強體壯,不會有時的。」守衛不忍見她受傷的蒼白臉色,好言想勸。
她勉強擠出一個扭曲的笑,「謝謝亮位大哥。」欠身一福轉身,「兩位妹妹,我們走吧!」沉重的不履像失去了生氣般小時在回廊轉角。
「若男小姐,等一下。」三月和六月趕忙跟上。雖不解少主的打算,但她們目前的職責是照顧若男。
隨著三月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書齋的大門咿呀被拉開,「你這又是何苦呢?」是魂站在玄關,回頭睨著正端做在椅子上讓大夫處理傷口的不棄。
只見一支折斷的箭簇穿透不棄粗如碗口的胳膊,當大夫拔下箭矢他眉頭皺也不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