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艾倫端詳鏡中略嫌臃腫的孕婦身材,因懷孕而走樣的圓臉,連頭發也乾燥的像稻草一樣,愈看愈像電視上那黃臉婆,糟糠妻。
或許她可以像偷精子時一樣如法炮制的綁起他,再套出他的真心話。
「鈴……」猝來的電話打擾了她的思緒。
「喂!」她口氣不善。
「姊!是我,艾偉。」
「你沒事打電話來干麼?」一百萬被老虎一怒撕了,而她至今還沒想到辦法解決只有避而不見。
「沒有,只是謝謝你老公用原來股價的兩倍買下我手里的股票。」
她一愣,「我老公?!」
「就是姊夫元浩,你不會連你老公是誰都不記得?」
「怎麼可能?」他一個公務員哪來的閑錢?!
「我是不知道姊夫是哪來的錢,不過他已經將錢匯入我戶頭,是你告訴他的吧?」
她連個字都沒提!他怎麼會知道?蘇艾倫心中升起一團團疑雲。
「我打電話來是要你幫我問一下紫玲姊的帳戶號碼,我好將錢匯過去。」
「噢!我會幫你問。」她蹙了蹙眉,「等等,我可不可以問你,我老公用多少錢跟你買下那些股票?」
「五百萬。」
「天殺的!」她低咒一聲。老虎那個笨蛋,居然讓艾偉不勞而獲那麼多錢,枉費她和紫玲當初為了艾偉焦頭爛額差點命喪地下錢莊,早知他那麼有錢,直接向他借就好了。
「姊,你的眼光真不錯。」
「去你的,少拍馬尼,別忘了利息照算,和地下錢莊一樣兩分利算。」死兔崽子不給他顏色瞧,就開起染坊。
「姊,你坑人。」
「再羅唆,利息加倍。」那可是她老公的血汗錢。
「你比高利貸還黑心肝。」
艾倫好笑。「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我掛電話了。」
瞪著電話,蘇艾倫沒好氣的低咒了聲。放下電話,腦海中浮現紫玲的話,她開始墜入五里霧中,難道她老公真有不可告人之秘密?
***
坐在客廳里,蘇文倫與飛虎對坐吃晚餐,老實說他的手藝還真不賴,當然還是在她之下嘍!
近來他早出晚歸,但絕對會趕回家做三餐,就像書上說的好好先生,晚餐後他又躲到地下室工作。
蘇艾倫一面扒飯一面觀察他。
「我臉上有什麼嗎?」小妮子真不會隱藏心思。
「沒有!」她臉兒微熱,心虛的低下頭,「呃……明天晚上輪我做晚餐好嗎?」
「可是孕婦禁忌中不是有條禁止拿刀動利器的?」古老傳統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那早就過時了。」重要的是要他不著痕跡吃下藥,她要色誘他。想著,心頭似小鹿亂撞,一股熱潮由腳丫子飛撲上發稍。
「你該不會有什麼陰謀吧?」自她接到冷「小姐」的電話之後,她行為大為異常,平靜得讓人頭皮發麻。最毒婦人心,她該不會想在菜里下藥毒死他吧?
她心卜通一跳,「我是個大月復便便的孕婦,能使什麼詭計。」敏銳犀利的他叫人無法不起疑,他真的只是個單純的化驗師?
她轉開了話題,「今天艾偉有打電話來。」
「該不會是說我買下他身上所有股票的事?」只要她問,他絕對知無不言,就是怕她不相信他,有天離他而去,這種不安叫他整日惶恐。當不安累積到一定時日後必然會爆發。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還有你哪來那麼多錢?」
「第一你沒問;第二你又對我了解多少?你曾試著去了解我嗎?」只顧著偷精子,只要一個孩子,連請個偵探的錢都省了。否則她必然會發現二十歲前的他紀錄一片空白。
蘇艾倫啞口,好像是真的耶!
「在你眼中除了孩子、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心中可曾有我的一席之地?」他垂首斂目的冷哼一聲,掩去眸底閃過的一抹感傷。
她無言。
「我在你心底反正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個體,我相信一定有不少人選候補著我這位置。」扔下碗箸,他走入地下室。
蘇艾倫愕然的呆坐著。她一直不知道他也有不安的時候,她以為只要夫與妻和平共處……哎呀!都混了。地爬著頭發,心亂如麻。
在不知不覺中,她的我行我素、獨來獨往的性子已經傷了她所愛的他。自老爸去世,她身為家中老大便擔負打理家務,替在外賺錢的老媽分憂解勞,習慣於凡事自主,不假他人之手,漸漸不在意周遭而變得特立獨行,心情也變得平靜無波,不因外在而大起大落,在外人眼中就是冷傲乖僻。
她曾問自己,她是否真那麼傲慢和人難以相處?其實她只是不善於表達自己內心情感而變得冷淡,可是,為什麼他冷淡的表情卻讓她心神不寧?
蘇艾倫捂著微顫的月復部,孩子在動了!興奮的喜悅洋溢在她晶燦的眸底,忘形的跑到地下室門口,想與他分享這新生命的喜悅!
她掄起的拳停在半空中,卻不知該說什麼而躑躅不進。算了!他一定說她大驚小敝。
隨著步履漸漸遠離,門扉咿呀的打開。他捐郁的凝視她的背影。頭一次戀愛卻遇上個情感遲鈍,少根筋的胡涂天使,要怎樣才能讓她來愛他?
鱉譎的氣氛流轉於蘇艾倫和飛虎之間。
「吃飯了。」他輕啄一下她的額,阻止她沒完沒了的翻譯。
「等我把這一段翻完。」她緊盯著電腦螢幕,不時檢視原文書和英文字典。
飛虎僅淡淡一瞥,「結婚就像自殺一樣,永遠不會知道將來有什麼變化。少女情懷幻滅在那一瞬間,對生命的熱情失落於婚姻的沼澤,沒有愛情的婚姻宛若地獄。」這是什麼跟什麼?哪個混帳寫出這種句子來破壞他的婚姻。
「你好厲害!」她眼中不掩崇拜,「沒想到你英文那麼厲害。」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著呢!」在她俐落打完字後,他闔上了電腦,「現在吃飯去!」擁著她的肩走出房間。
「那麼,以後我可以不用字典,有問題直接來問你。」
他冷冷的語調當頭澆了她一盆冷水。「過分的依賴也不是好事。」
「你難道就不會說些好听的,至少哄我開心也好。」她翹起小嘴。
「我不懂得什麼甜言蜜語,我只有一顆真心。」
她愣了下,粉頰因他突來的話飄上紅雲,心怦怦然,這算不算愛的告白?
「還站著干麼?」
「噢!」肚子咕嚕聲喚回她的失神。落坐的她一面咀嚼他盛裝的飯,一面覷睨著他。想知道在這樣平淡的夫妻生活里他快樂嗎?好想好想了解他的一切,知道他的喜怒哀樂,和他的愛。
「呃……新婚那天晚上我作了個夢,夢見我們了。」
「噗!」他及時捂住嘴,險些噴飯的猛咳,急忙的灌了口湯,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她還真不嗚則已,一嗚驚人。
「因為如夢似幻的不切實際,所以我一直很懷疑到底有沒有發生,而且夢里你說愛我……」
「噗!」這回是含在嘴里的湯和飯盡數噴出。他還以為她不會問。
「好惡心!你看啦!菜里全是你的口水。」被打斷的蘇艾倫掃視一桌的菜上都浮著白點,嫌惡的擰了下眉。
「又不是沒吃過我的口水。」他忍俊的掩口悶咳。
「我什麼時候吃……那晚的事難道是真的?」那麼他們火辣辣的擁吻、全不是夢?
飛虎埋頭苦吃,高聳的顴骨浮現一抹紅暈。
「那麼你說愛我的事……」
「我吃飽了!」擱下碗箸打斷她的話,飛虎迅速的離去,有如見了鬼似的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