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蓁苦著臉,「喔!我吃小羊排好了。」
這時服務生送了一瓶酒米,當場開瓶並試嘗了一下,確定酒味沒變,再請他們試品。她不知道該怎麼品酒,愣愣的注視透明如水的紅酒在她杯中旋轉靜止下來。
「怎麼不喝喝看?」
她遲疑了一下,深呼吸的一鼓作氣喝下,猝來的苦澀辛辣灼燒了她的喉嚨,嗆得她猛咳,咳得連眼淚都涌出來。
「不要喝那麼急,喝紅酒要細細品嘗。」武昭維優雅的淺啜完杯中酒,一邊示意酒保退下。
「這不是葡萄酒嗎?」林宜蓁吐吐舌頭,扇了扇風以去除那灼熱。她常听人說葡萄酒就是水果酒,香檳的一種,怎麼會苦苦又辣辣的,而且小骯好像有火在燒?
「它是葡萄酒,只不過時間愈久愈香醇。」
是嗎?她覺得好難過。
瞧她面泛桃紅宛若晨露中的玖瑰那般嬌美,令人心亂神迷,武昭維感到口干舌燥,連忙再飲下紅酒,誰知酒的灼熱下月復適得其反,反而使他渾身燥熱。這是怎麼回事?
還好此時服務送上餐點,暫時轉移了他忐忑不安的慌亂心情。
「嗝!這些刀叉怎麼用?」她怎麼覺得頭有點昏?
「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只要不要像吃鹽酥雞用手抓就可以。」武昭維忍著快溢出唇角的笑意,長臂橫過桌面將刀叉放入她左右手。頂著有點暈的頭,林宜蓁瞪視叉不到會跑的羊排,
「為什麼不干脆給找一雙筷子算了?」一怒之下,她用刀叉下整塊肉不文雅的咬掉四分之一,痛快至極的咯咯失笑,「好吃!這里不愧是名貴的西餐廳。」陷入半醉狀態的她早不管周遭人的異樣眼光,又大咬了一口,險些被噎著的連忙灌下她觸手可及的飲料--紅酒。接著是「咚!」的一聲,她醉倒了。
武昭維可是看傻了眼,哭笑不得,沒想到兩杯葡萄酒就擺平了聒噪的她。
「宜蓁,快起來。」他低喚了兩聲,確定無效後招來侍者。在高級餐廳里食物未吃完或中途離席對廚師或餐廳都是非常失禮的事,可是他顧不了這麼多了,先將酣睡的她運回去才是真。
抱著不省人事的林宜蓁回到住的地方,武昭維不禁搖搖頭,若他真有意圖,只怕她早失身不知幾百次了,這女人還真不懂得保護自己。
送她上床後,他打算離去時,袖子出其不意的被抓得死緊,只听見她夢囈的說道--
「爸爸,不要丟下我。」
居然把他當爸爸?武昭維臉頰肌肉微抽搐,試圖拉開她,但最後連整只胳膊都被她抱住。
「媽咪,為什麼不要蔡兒了?蓁兒會自己照顧自己,求你不要走。」林宜蓁呢噥的夢囈轉抽搭低泣,「蓁兒會賺錢養活自己,不會拖累你,不要走。」
看來她對父母離異的事表面是毫不在乎,而心靈深處畢竟留下無法抹滅的陰影。憐惜她的遭遇,他竟心生一抹不舍。
「不要走、不要走!」她低泣中的呢噥轉為喃喃的乞
憐。
「好,我不走,我留在這陪蓁兒。」武昭維愛憐的斜躺在床緣,任她的頭枕在月復上,她的臉頰緊貼著他被摟住的手臂,一抹滿足柔美的微笑在她唇畔漾開,令他情不自禁低首吻著那朵如花的微笑。
她終于可以安詳恬適的人睡了。
溫柔的朝陽如母親的手撫上林宜蓁臉,她不自主想抓緊那溫暖,依偎在母親懷抱中。
「不要離開蓁兒。」她含笑的細語呢噥,驚醒了武昭維。
他感覺腰快斷掉了,她抱緊的手臂已失去知覺,沒想到他就這樣貪看她甜美無邪的睡顏而睡著了。昨天的公文還沒批完呢!他小心翼翼欲抽回自己的手時,猛的她睜開又圓又亮的大眼楮,嚇了他一跳。
「你醒了。」他輕捏了下她的俏鼻,渾然未覺這舉動之親昵。
「你……你怎麼會在這?」林宜蓁忽然想到母親早在十年前就棄她而去,怎麼可能抱著母親……抱著!她注意到自己雙手緊抓著的竟是他的粗臂。天哪!亂咬人家的腳也就算了,這會兒居然亂抱!
「是你自己抓著我不放。」
霎時,沸騰的血液沖上腦門,她慌張的放開他的手臂,有如被燙到。「對……對不起。」丟死人了,她昨晚做了什麼好事?只依稀記得喝了杯葡萄酒之後好像是吃羊排。
毀了!她的一世英名……拉高被單蒙住頭,她不要見人了。
「你不必道歉,你並沒有做什麼。」武昭維站起身伸個大懶腰,舒緩容麻的神經,「你可以再睡一下,我先下樓去準備早餐。」
「等一下。」林宜蓁探出頭顱,靦腆的覷了覷他,見輪廓粗獷陽剛的他挑了下眉,她吞了吞口水發出蚊蚋之聲,「謝謝。」
「你是我的未婚妻,何必說謝。」他彎了彎嘴角,淡笑的離去。
未婚妻!腦海中盤旋著這個名詞,林宜蓁感到喜孜孜的,忍不住吃吃的傻笑,將整個人埋進棉被中盡情回味那幸福的滋味。
又是冗長的上班天,嗚!今天是星期日耶!林宜蓁手敲打電腦鍵盤,不時偷瞄認真工作的武昭維,對他而言,周休二日大概是痴人說夢,而她身為他的助理,心里是很渴望出去玩,可是又不忍心放他一個人加班。唉!像那次去士林小吃橫掃千軍的事也只能憑空追憶了。
「昭維,快六點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她上前替他揉揉肩,心想未來成為他妻子的人勢必會常獨守空閨。不過,若是她的話,她才不會笨笨守在房間,她會纏著他,黏他一輩子。哎呀!怎麼想到要嫁他去了?還好自己站在他身後,才沒被他發現她的紅窘。
武昭維沉浸在她體貼的按摩中,不自禁閉上了眼,喃喃道︰「六點……槽了!」他彈跳站起,嚇了她一跳。
「怎麼回事?」
「我們今天得參加昭鈺的婚禮晚宴,順便讓我的家人認識你。」他不慌不忙的收拾桌面,「快點準備,我們得走了。」
怎麼都不問她願不願意去?算了!誰教她拿人手短,只好替人消災解厄。
匆匆忙忙的趕下樓,林宜蓁注意到自己一身輕便的牛仔裝,「我穿這樣可以嗎?」
「不可以!」他簡潔扼要的回答。
「那我們需不需要回去換件衣服?」她可不希望害仙丟人。
「不需要,我們路上再作準備。」
「可是那不是會遲到?」其實林宜蓁知道,就算馬上趕過去也早就遲到了。
「沒關系,讓他們等,想看我武昭維美麗的妻子可是要有點耐心。」武昭維親啄了一下她的朱唇,「你接吻的技巧還是太女敕了,到時可別露出馬腳。」
他前一句話令她暈暈然,下一句又將她打入萬丈深淵。早知道他們之間存在的只有交易,她怎麼還在作夢?
林宜蓁澀澀的笑了笑,「放心,我會全力配合,絕對令你物超所值。」她的心髒像掉進了冰窖。
「嗯,也許不用一年,你就自由了。」若不放掉她,恐怕失去自由就是他了。
沒想到刻意躲避婚姻和愛情,寧抱終生獨身主義的他居然有這麼一天。他不禁苦笑,早在不知不覺中,那柔細若雨絲般的情愫已一點一滴侵蝕他的鐵石心門,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再再撩撥他禁錮、沉寂如死水的心湖。他想,這就是愛吧!
從下了電梯到坐上車,兩個人各懷心事,窒悶流滯在他們之間。
林宜蓁受不了這種沉悶,開口問︰「待會兒我們去哪?」對于錢與人,她早選擇了錢不是嗎?也只有錢才能給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