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什麼都幫助不了他的,她該做的就是,不再哭泣,在這里支持他,等著他。
夜雪深吸了口氣,再吐氣。她的臉上揚起了篤定的微笑,陽光點亮了她整個靈動的臉頰,盡避眼角還有淚光閃著,但是那已不再重要。她終于不再迷惘,她會將自己一切的力量都給予顏烈,並且相信他!
顏立吃驚地看著夜雪嘴角的微笑。
「夜雪,你……」
「我們應該相信他,支持他,他會贏的。」夜雪看著手術的大門,她的眼神已不再像之前的無助和悲痛,而是充滿了希望和堅定。
是的,他應該相信自己的哥哥。顏立看著夜雪堅定的臉,還有——
「你醒來的時候,我還要告訴你,你並沒有選錯人,她對你也同樣的義無反顧,所以,也只有你能給她幸福。」顏立在心里默默地想著。是夜雪的話,讓他重燃了信心和希望。
他們不應該被那10%的成功率而嚇倒。至少,顏烈還有10%的機會,而不是毫無希望了,不是嗎?
所有人都因為夜雪的話而重新燃起了希望,堅定地相信著顏烈。
一個小時接一個小時地過去,牆上的時鐘不知道轉過了多少圈,原本耀眼的陽光也漸漸淡去,沒有一個醫生從手術室里出來過。走廊里靜悄悄的。
忽然,手術室門口的燈熄滅了。接著愛德華醫生疲憊地走出來。他的眼楮布滿血絲,眼底有著淡淡的黑眼圈,看得出來這個漫長的手術耗費了他非常多的精力。
「醫生,顏烈他怎麼樣了?」林楓凝焦急地拉著愛德華醫生追問。
「他沒事,不會有生命危險。」愛德華醫生笑了笑,說出了令人安心的答案。
「太好了。」由于長時間緊繃的神經突然地放松,令林楓凝幾乎站立不住,幸好顏立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她。
終于結束了,夜雪看著從手術室里被推出來的顏烈,多麼漫長的七個小時,在手術室的長廊里,仿佛經過了七個世紀般。不過,太好了,終于結束了。發覺臉上濕濕的,夜雪抬起手一抹,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顏烈沒事了,終于沒事了……她此刻的腦海中空白一片,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終于沒事了。
她看到顏立母子擁在一起哭泣,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快樂的淚水。
夜雪站在加護病房的玻璃窗前,看著身上插滿了各種管線的顏烈。她頭一次覺得如此安心。
「顏烈,你听得到嗎?我們贏了,夢想並不是無法達成的。你听得到嗎……」夜雪隔著玻璃窗看著顏烈,因為麻醉藥未過,顏烈仍在昏迷中,她卻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他,他們又可以在一起,去完成另一個夢想了。
「醫生,你說什麼?請你再說一次?!」
愛德華拔下听筒,回過身,對林楓凝搖了搖頭。
「由于手術要在心髒進行,所以手術時必須使用全身麻醉,而且手術時間過長,導致麻醉藥可能影響到腦部。」
「醫生,你是說,顏烈有可能就這樣昏迷不醒?!」顏立問出了心中最擔心會發生的事情。
愛德華醫生再次搖了搖頭。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但是也有隨時醒來的可能。」說完,愛德華醫生便離開了病房。
林楓凝因為接受不了這個突來的打擊而暈倒。對任何人來說或許都會難以接受吧,原以為手術成功了,沒想到,顏烈卻有可能因為這樣而一直昏迷。
顏立送媽媽回家里休息,而夜雪則留在醫院里陪著顏烈。
從夜雪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沒有人知道這個事實對夜雪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其實,每個人對這個突來的意外都應接不暇。
所有人都離開了,病房開始變得安靜。夜雪來到顏烈的床邊坐著。握著顏烈的手,靜靜地看著他的臉。
她的手撫上顏烈的臉,指尖在他的眼楮流連。
「你不是說過,你的眼楮只讓我一個人看的嗎?你不是說過要陪我羅馬的許願池,然後一起拋下兩枚硬幣的嗎?」說著說著,夜雪的淚水就不自覺地掉下來。她連忙伸手抹去。
「對不起,我答應過你不哭的。」夜雪自嘲地扯開嘴角,「是因為我哭了,所以你才不願意醒來嗎?我會堅強的,我從來都不是個愛哭的人,就是因為你,所以我的淚腺才變得發達起來。」
「你听得到我說話嗎?顏烈。我會一直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直到你睜開眼楮。」
「其實或許我應該感謝上帝,至少還能留在你的身邊,至少還能听見你的心跳,至少還能感覺得到你,至少能這樣的和你說著話……」夜雪強忍著眼淚,「我說過不哭的,你看到了嗎?我沒有哭出來。」
夜雪一直在對顏烈說話,直到支撐不住,睡著在顏烈的床邊。
「夜雪,夜雪……」听見有人在叫她,夜雪抬起頭。
「顏烈?!」夜雪吃驚地瞪著眼前的人,「太好了!你終于醒了!」夜雪撲向顏烈的懷抱,緊緊地抱著他,仿佛一松開手,他又會立刻消失不見。
顏烈緊摟著夜雪,仿佛經歷了很久很久,他們才又重新相遇。
「去完成你的夢想吧。」突然,顏烈推開夜雪,突地開口。
「為什麼?!」夜雪不解地看著顏烈。
「記住,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快樂,能夠幸福,這就足夠了。」
「顏烈,怎麼突然說這些話?!」夜雪驚慌失措地喊。
她看到的顏烈卻漸漸變得透明。
「顏烈!」夜雪不知所措地看著顏烈,她想伸手去捉住他,顏烈的身體卻像空氣般變得無法觸模。
「顏烈!」夜雪大叫出聲,她霍地從夢中猛然驚醒。原來是做夢……
或許夢,並不完全是夢。
夜雪自顏烈住院以來第一次回學校。卻收到了意想不到的驚喜。
她收到了來自意大利歐洲設計學院的邀請信,希望她能夠到意大利進修服裝設計,並且提供獎學金,以解決她在意大利生活的所需費用。
校長親自把她叫到辦公室,希望她慎重考慮,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所有同學都羨慕她能得到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夜雪拿著歐洲設計學院寄來的信,重復看了一遍又一遍。
是的,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她一直希望能夠到意大利去學習她最心愛的服裝設計,她希望能夠擺月兌那個她連待都不願多待一秒的家。
她應該高興的,但是她手中一克不到的信紙卻變得越來越沉重。
她應該去嗎?但是她放得下這里的一切嗎?確切的說,是她放得下顏烈嗎?!
突然,她想起了那個詭異的夢境。
顏烈也希望她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嗎?他也來告訴她,她不應該放棄這次機會。
這也是顏烈的夢想吧……
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踏進這個房間了吧。
夜雪看著沉睡著的顏烈,拿著手中的機票。
今晚她要離開了,離開這個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離開她一直厭惡的家人,離開那片有著她和他的回憶的空曠草地,離開晨曦和杜逸霖,離開顏烈……
她舍得嗎?她問自己。
不舍得,當然不舍得!因為她最愛的人留在了這里,留在了這個她一直想離開的城市。所以她變得放不下了。
她回想起一次學校旅行時,唐詩對她說過的話。
「夜雪,你變得離不開顏烈了。」
是的,從十年前的那個晚上起,就已經是這樣了。
但是,她必須離開了。沒有了顏烈在身邊,她也必須學會堅強!
因為這是他所希望的,所以她必須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