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杜爾夫終于發現自己討不了好,回頭往家門鑽進去。
凱雅、蓋林兩人追了進去,只來得及看見他消失在一道房門後。
「慢著。」蓋林攔住要跟上前的她。
兩人站在屋子中央打量全室一圈。
木屋的內部空間明顯比外表大很多,可見確實有一部分建在山壁里面。凱雅走到他消失的那道房門口,謹慎打開,門後竟然是一條彎彎曲曲的通道。
這兩兄弟是礦工,竟然自己挖了一條逃生密道在家里。
「有什麼想法嗎?」凱雅回頭看他。
「這條坑道通往山壁的另一側,約翰他們已經等在那一頭。」
「哦。」
難怪他需要這麼多人手。
扁憑他和提姆一人守一邊,根本攔不住那個龐然巨物。
餅不一會兒,山道內響起氣急敗壞的雷吼,杜爾夫顯然遭遇了守在另一側的埋伏。
雷吼聲越來越響,轉向往他們這一頭沖回來,一串雜沓的腳步聲緊追其後,各種聲響在坑道內形成層層交錯的回音。
凱雅和蓋林各自找了一柄稱手的工具,屏息以待。
然後……
雷吼聲消失了。
約翰、強森、提姆三人從通道里沖過來。
「師父!」
「人呢?」蓋林一愣。
「他、他往另一條支道鑽進去,不見了。」提姆垮下英俊的臉。
竟然還有另一條支道,蓋林抹一下臉孔。
凱雅開始有了想笑的感覺。
「你們沒有先查清楚坑道的地形嗎?」她清了清喉嚨。
扒林沒好氣地看她一眼。
「這整座山都是他們兄弟倆的地盤,從沒讓別人進來過,約翰能找到另一邊的出口已經算運氣好的了。」
難得看他這麼吃癟啊!
想到那個遲鈍的巨人竟然打敗精明的蓋林,她不禁有點幸災樂禍。
「提姆,看到沒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世界上也有你師父打不倒的人。」
抱歉,她莫名其妙的對那傻大個兒印象極好,實在無法不虧虧這幾個以多欺少的男人。
扒林冷冷地看她一眼。
「如果用殺死他的方法,我自然打得倒他。」
確實,要殺死杜爾夫並不難,甚至砍斷他的一只手腳讓他殘廢,就能省掉不少功夫。只是,任何一個有道德良知的人都會無法對那樣的憨大個兒痛下殺手。蓋林甚至連折斷他的骨頭都不願意,才會需要召來這麼多人手幫忙壓制吧?凱雅好笑之余,也不禁佩服他身為武人的堅持。
「好吧好吧!現在要怎麼辦?」她忍著笑問。
「怎麼辦?追啊!」蓋林陰郁地回頭找可以當火把的東西。
第5章(1)
他們順著杜爾夫消失的坑道走下去。
原以為這對兄弟只是挖了另一條支道而已,沒想到這條甬道竟然連結到煤礦的主坑道。
「師父,現在怎麼辦?」提姆站在坑道的交接口,對著整座錯綜復雜的礦坑發呆。
杜爾夫往哪邊走還未可知,如果他哥哥正在礦坑里采礦,他有可能跑進深處找他哥哥,也有可能早就從坑口出去。
「我們分兩頭走,提姆和約翰兄弟往左邊,你和我往右邊。」凱雅提議道。蓋林看著她微一點頭,同意由她發落。
見師父不說話,提姆就跟著听話。
「好。」
「你們千萬不要分散了,每走幾十步就用石頭在壁面畫一個只有你們認得出來的符號。如果你們先找到史文和杜爾夫兄弟,不要驚動他們,兩個人負責看著他們,其中一個順著路回來叫我們。」凱雅撿起一塊煤渣在地上畫一個符號,「我們會在途中留下這樣的標志,你們順著過來就成了。」
三個年輕人點點頭,她用腳把圖案擦去。
兩邊人馬各自分頭行事。
主坑道左邊往上,可能通往地面,右邊往下,可能通往更深處,兩端又各自岔出無數條分支,每隔幾十公尺掛著一盞煤油燈照明。
坑壁看得出是人工一斧一鑿挖掘而成,整個坑道的寬足供兩個較瘦的礦工錯身而過;考慮到杜爾夫的身形,這個尺寸應該只是夠他來去自如而已。
扒林懊惱之余,也不禁佩服兄弟倆的開挖規模。
「你為什麼這麼分配?」蓋林走在她身後問著。
通常會是由年紀大有經驗的各領一邊,她卻把他們兩人湊成一組。
「因為那三個年輕人里約翰最老成,有他在大體上不會出事。如果讓他們搜尋礦坑內,而正好杜爾夫也往這一頭躲,他們等于面對一只被圍堵的困獸,我不認為讓那幾個好勝的年輕人圍捕困獸是好事,寧可我們自己來。」
背後響起他低沉的輕笑。
「你笑什麼?」她對他皺眉頭。
「你一直叫他們‘年輕人’,叫得老氣橫秋,好像你自己年紀多大似的。」蓋林調侃她。
凱雅本身的年齡是三十歲,在現代世界是女人芳華最盛的時刻,在這里卻比皇後娘娘更「中年婦女」了。
「在這里,不得不老。」她嘆了口氣。
扒林的大笑,礦坑撲簌簌的震下石屑。
「喂!我們是來這里抓人的!」她噓聲道。
「抱歉抱歉。」蓋林依然笑意盎然。
奇怪,他怎麼常常覺得她很好笑的樣子?希望在他眼里,她不是馬戲團成員。凱雅真郁卒地想。
兩人朝往下延伸的主坑道走下。
長時間待在這種陰暗狹長的甬道里,讓人有想趕快月兌身的沖動,但她只是步伐穩定地走下去,蓋林不得不佩服她的耐力。
女人對他而言一直就是軟弱和依賴的化身。身為一個男人,他相信自己有保護弱小與女人的天職,卻對她們沒有太大耐性。
凱不同。
她堅強,耐心,能吃苦,有主見。所有這些特質,都是他以為男人才有的,她的外表卻與男性化沾不上邊。
一個有著男人般堅定的意志,與女性化艷麗容貌的綜合體,她簡直就是上天讓一個男人的夢想成真。
但,她真的就是她外表看起來的這樣嗎?
他持保留態度。
先觀望看看這女人還會露出哪些面向再說。
「你想走哪一條?」凱雅在一個岔路前停下來,回頭看他。
「這條。」蓋林指向右邊。
「為什麼?」她明亮的雙眸凝視他。
扒林微微一笑。「左邊的泥土大多干掉了,右邊聞起來有新鮮泥土的濕味,表示這一條是新鑿的,我相信他們在右邊工作的可能性大過左邊。」
「嗯。」她點了點頭,彎身在壁腳畫了一個符號。
「這個符號是什麼意思?」他研究她畫的那個簡筆符號,一只展翅的鳥站在一個圓球上。
陸戰隊隊徽。
「沒什麼,我隨便畫一下,比較不容易被其他人復制。」她聳了聳肩。
扒林嗯了一聲。
她高舉火把,才剛踏上右邊支道,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怎麼了?」蓋林立刻扶住她的後腰。
這是什麼感覺?好奇怪!凱雅僵在原地。
好像空氣中有一股無形的電流突然穿透她的四肢百骸,突然間,她的感官被激發到最高點,對周圍的一切敏銳無比。
她的鼻子聞到從極遙遠的地方飄來的泥土和煤礦的味道,皮膚感覺到最細微的空氣流動,耳中甚至听到不知藏在何處的地下水聲。剛才還陰沉幽暗的礦坑,此刻在她眼前清晰起來,連坑壁上最細微一道的斧鑿細節都沒有錯過。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整個人鮮活了過來?
「你沒感覺到嗎?」她驚異地伸出一只手,仿佛可以看見在五個指尖間互相傳導的電流。
「感覺到什麼?」他警覺地問。
「這條路……」她怔怔指向前方。
「這條路如何?」蓋林銳利地盯住她。
她怔了片刻,突然大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