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堵了一堵。
「後來是誰發現那人的尸體的?」
「史文兄弟。他們發現他手中握著一塊原礦,順著他的軌跡找回去,花了一個星期才找到礦脈。這一帶已經是亞維境內,根據亞維律法,所有礦脈都屬于國家,但開采權屬于第一位發現者。除非他們放棄,才會將開采權賣給下一個人。」
「那,我得說,史文兄弟看起來混不太開呀。」她盯著這座荒涼的小鎮,有感而發。
扒林輕笑,從她身旁走過去。
他們進去左手邊最大的一間木屋,鎮上唯一的酒吧。
酒吧里客人寥寥,酒保有一搭沒一搭地擦著吧台,看見他們進來也不打招呼,只等他們自己開口要飲料。
「師父!」
早已經等在里面的提姆見到他們,歡喜地走了過來,身旁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約翰、強森兩兄弟也一起站了起來。
扒林威嚴地點點頭。
「嗨。」凱雅揮揮手打招呼。
「坐。」蓋林走過去他們的桌子旁,所有人等他和凱雅坐下了才跟著坐。
「凱,你的表情看起來僵僵的。」提姆細心地道。
「……有嗎?」
「剛才的吻大概太刺激了。」蓋林慢條斯理地拿過徒弟的啤酒喝了一口。
凱雅的下巴掉下來。
其他三人掉下巴的程度不亞于她,只有始作俑者神色如常。
凱雅迅速給他一個殺人的眼神。
「凱、凱、你、你跟我師父……」提姆指著他們倆,話都說不出來。
「閉嘴!」她瞪那破少年一眼。
提姆的嘴巴立刻閉上。
約翰、強森兩兄弟就比較識相,大氣不敢吭一聲,只敢沖著兩人猛瞧。
「你們查到什麼?」蓋林自在地喝完徒弟的啤酒,對酒保比了下手勢。
砰砰砰,幾杯啤酒馬上推來。
凱雅啜了一口,惡!溫的啤酒最是惡心。
「史文不在家。」瘦高的弟弟強森回答。「我們兩天前來到鎮上,酒保說他已經進森林采礦去了,所以我們沒有遇到他的人。」
「我們留了話給他的弟弟杜爾夫,但杜爾夫……你也知道,」提姆聳聳肩。「他的忘性比記性大,脾氣又比忘性大,我們也不曉得他會不會把話傳到。」
「杜爾夫沒有跟他哥哥一起進森林采礦?」蓋林訝異地道。
「他感冒了。」矮胖的哥哥約翰性格穩重,到了這時候才出聲。
「嗯。」蓋林點點頭。
史文和杜爾夫……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個名字听起來挺熟悉的。
「難道你們不能請其他工人幫忙傳話嗎?!」凱雅問。
一桌子男人同時看向她。
她又說錯什麼?
「史文和杜爾夫是唯一能進礦坑采礦的工人。」提姆負責回答她。
「你是說,這座礦場只有兩個采礦工人?」她怪異地聳起眉心。
「史文和杜爾夫擁有礦坑的開采權,而他們拒絕讓其他人進入。」蓋林進一步解釋。
「為什麼?人越多,產能才會越高。憑他們兄弟倆一天能挖出多少礦?」她覺得荒謬之至。
「起碼處理的尸體也少很多具啊!」提姆快人快語地道。
「啊?」凱雅相信自己的表情很無知。
丙然,破少年深深嘆了口氣。「凱,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呢!」
「好了。」蓋林淡淡一句,徒兒馬上正襟危坐,規規矩矩地回答她。
「當年莫洛里女巫作法把妖物關入魔瘴的祭壇有南北兩座,北方祭壇就在主礦脈不遠處。每次大雨過後就會有礦工逃避不及,被魔瘴揪住,最後史文兄弟干脆不再收新的礦工,兄弟倆慢慢開采,也能應付基本的生活開銷。
「不過,有人相信,史文兄弟長年在祭壇附近工作,其實已經研究出一些外人不知道的方法來回避魔瘴,只是他們無法像莫洛里女巫一樣讓魔瘴听命于他們。這是為什麼他們可以在森林里采礦這麼久,從來沒有被魔瘴殺死的原因。」提姆進一步道。
「嗯。」凱雅慢慢地點頭,將這些資訊吸收進心里。
「主人……」約翰遢疑地開口。
扒林的眼光移向他。
「我相信,史文就算听到我們的留言,也不會……」約翰先看一眼凱雅,才謹慎地用字遣詞︰「也不會听我們的話。他對于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執念非常的深,我不認為他會輕易放手。」
「不屬于他的東西,他舍不得放手也由不得他。」蓋林的眼神一冷。
凱雅忍耐了片刻,終于還是舉起手。
「好,我很不想打擾你們的機密對談,不過說真的,如果你們需要我的幫忙,是不是起碼應該把我們來這里的目的告訴我?」
幾個男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終目光集中在做主的那個男人身上。
扒林尋思片刻,「我們在找一個女孩,她目前在史文手中,我們必須找到她送她回家。」
凱雅穩穩地看向他。
「蓋林,我們可以談談嗎?」
「當然。」他對幾個年輕人點點頭,和她一起走出酒吧門外。
「你之前說,這件事需要三個人,如今約翰兄弟回來了,你應該不需要我了吧?」凱雅看著他道。
扒林大胡子下的嘴角輕輕一挑。
「我好歹救過你的命,你打算過河拆橋了?」
「真正善良的人是不會向人討人情的。」她雙眼微眯。
「幸好我不怎麼善良。」蓋林愉快地道。
她長長嘆了口氣。
「說真的,我另外有要緊的事。如果你不需要我,以後有機會我再報答你,我真的該走了。」她正色道。
「你想去哪里?」蓋林的濃眉皺了起來。
第4章(2)
懊怎麼說呢?
這幾天下來,凱雅開始有了危機意識。
從相逢的旅人口中,他們听見這陣子最熱門的八卦就是佛洛蒙的「皇室慘案」。
皇後不只殺了國王、還害死公主的謠言越演越烈,最近已經開始有人主張該攻進皇宮,揪出黑心的皇後。
當初她只想一走了之,卻沒有想到反而給了有心人士操作的空間。皇後不在宮內,所有謠言他們想如何制造就如何制造,根本不會有人出來反駁。
她不曉得究竟是誰的力量那麼大,可以推動一個顛覆一國皇後的策略,她真的能一走了之也就算了,問題是,她不曉得要被困在這副身體多久。如果所有皇後的債都得由她來背,她這顆腦袋未免掉得太冤。
無論如何,她非回去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可。
而這些話該如何告訴他?
她幾度開口,都不曉得從何說起,神色越來越陰郁。
「凱,看著我。」
雖然平時總愛逗逗她,真正遇到要緊的情況,他是個懂得輕重緩急的男人。
凱雅悶悶地抬起藍眸。
「一切都會沒事的。」蓋林輕柔地撫著她的臉頰。「告訴我困擾你的是什麼事,讓我幫你。」
她的睫毛垂下。
「蓋林,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當初為什麼要潛進城堡里?」她必須弄清楚他和佛洛蒙皇室的關系有多深,才能決定是否該告訴他。
「我們剛剛在談的那個女孩,是提姆的未婚妻。」蓋林不再瞞她。「那個小女孩是宮里的一個侍女,有個同伴爭寵爭不過她,打算讓她消失。提姆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未婚妻被陷害,于是想進去帶她出來。
「那個小女孩我也認識,她和提姆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也等于我看著長大的;我想,城堡不是什麼可以隨人進出的地方,讓那小子毛手毛腳的進去送死反倒不好,所以我才幫他跑這一趟。」
「可是你並沒有帶出任何人啊。」她指出。
扒林嘆了口氣,「等我到的時候,她已經被調出宮外,我沒能順利見到她。」
「噢……」她慢慢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