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優雅地張大嘴巴,連叫都叫不出來。
她看見高高聳立在天空的台北一0一,和旁邊一棟五十層樓高的副塔。
陽光耀眼,閃得她張不開眼楮。她閉了閉眼。
惟惟……
似乎有人在喊她。
她用力揉了揉眼,平撫適才被陽光直射的刺痛。
「惟惟……」
真的有人在叫她。
惟惟猛然抬起頭。
「惟惟!」
唐健,他站在馬路的對面,臉色發白,急速地向她沖過來。
有一瞬間惟惟沒反應過來,眼楮不知道為什麼就一直去盯那棟約莫五十層樓高的奇怪建築。
忽然,他的聲音鑽進腦海。
我去買咖啡……你要過來找我……一個酒醉駕駛的人直直撞上你……
「惟惟——」唐健面容鐵青,直直朝她沖過來。
一切都是反射動作。
惟惟動了。
不是迎向他,而是向後跑。
她完全來不及思考,眼角只瞄到一根巨大的石柱,于是腳動得比腦子還快,她整個人飛向那個石柱後面。
轟隆一聲!
一輛突然失控的車子撞過她剛才站的地方,撞上她藏身的那根大石拄。
窗玻璃粉碎,碎片紛飛,惟惟軟倒在地上。
啊——啊——一堆尖叫聲四響,路人紛紛走避。
「惟惟!」唐健飛躍過那一團混亂,沖到柱子後找她。
他渾身震抖,扶起軟倒在地上的那個女人。
「好痛……」惟惟含淚抬起被一片玻璃碎片劃過的手臂。「流血了,好痛……」
「惟惟!惟惟……」
唐健渾身虛月兌,把她緊緊按在懷里,陪她一起軟倒在地上。
百貨公司的大時鐘輕輕一震,指針往前進了一格,那個車禍的時點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流過。
尾聲
「很奇怪,真的。」惟惟趴在四十一樓的窗台上,望著那個跟自己所在位置差不多高度的一0一副塔。
「什麼很奇怪?」一雙堅硬的臂膀從身後環住她,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定。
唐健把果汁遞紿她,看她像小貓似的一口一口的舌忝,整個人心滿意足。
「一切都很奇怪。」惟惟對他笑了一笑。頓一下,她問︰「你想,我原來的世界怎麼了?」
唐健搖搖頭。
惟惟沉默片刻,又問︰「你想,文慧鈴就留在那里了嗎?」
如果蟲洞只是單純的時間回溯,那麼之前的反轉融合之後,照理說文慧鈴也會一起過來的。因為在這個時空里,文慧鈴一直存在。
但他們回來之後,文慧鈴卻不知所蹤,從此再也沒人見過她。
或許,真如文慧鈴和惟惟最初的想法,蟲洞不只是一個時間的突破裝置,也是一個空間的突破裝置。當他們回到過去、做下了不同的人生決定時,一個新的平行空間就此展開。
當惟惟和唐健回到他的世界之後,文慧鈴卻留在了那個時空,成為眾多世界里的其中一個。
「或許吧!」唐健望著窗外片刻,手指揉亂她的發絲。「惟惟,自然界里還是有許多事情是人類無法理解的。」
「其實,我那個世界也挺不錯的,而且在那里文慧鈴還混得比唐健好呢!她一定會過得很好的。」惟惟故意活潑地說。
唐健微笑,低頭輕吻她的粉唇。
惟惟靜下來,倚進他懷里,看著窗外的擾攘塵囂。
他們現在在他台北的房子里,這是一間位于信義區的高級公寓大樓,住在這棟樓里的人非富即貴。
這間公寓只是他眾多的財富之一,是他在這個世界功成名就的象征。
「如果我來到這里,那原來的我怎麼了?就這樣從那個現實里消失了嗎?」她突然又說。
唐健嘆了口氣,輕吻她的唇角。
「惟惟,不要用那些存在主義的思考為難自己。你在我身邊,我們在一起,蟲洞計畫再與我們無關。我們好好的過日子,這樣就夠了。」
他知道她很不安,三個多星期過去了,這份不安並沒有減少,他只能努力陪著她適應新的一切,觀察這個新世界,彌補她的不安。
其實,一切的變化不大,起碼就她自己的那個部分。她的家人朋友大多還是照舊,只是文慧鈴不見了。前陣子他陪她回家時,只跟她父母草草說了下,文慧鈴加入美國的一個研究計畫,會離開一段很長的時間。
當然,她沒有跟他一起長大,以及在美國住餅的那段記憶,因為那段生活對她而言是不存在的,他就是盡量幫她,一點一滴的撿拾過去的生活痕跡。
「唐健,」惟惟靜靜地道。「我只是怕有一天你醒來,會發現我不是你愛的那個人。」
「惟惟,你不明白嗎?不管哪個惟惟都是你,只是不同的選擇造成了不同的命運,但你的本質並沒有不同。」唐健輕撫她的臉頰,為她把頰上的發絲攏在耳後。「即使你沒有姊姊,沒有陪我去過美國,你還是我八歲那年認識的小女孩。」
惟惟低頭不語。
唐健親吻著她半掩的睫,溫柔地說︰「我也活過不同的現實,也和你分離過,可是在遠遠看著你的那些年,我依然愛上那個可愛悶騷的周惟惟。你就是你,在我眼中沒有不同。」
水眸揚起,惟惟撫上他俊朗的容顏,眼波溫柔。
「好吧。」她輕嘆一聲,偎進他懷里。
是也好,不是也好,就讓她自私一下下。
她愛這個男人,所以,就算他記得的周惟惟真的要回來,她也沒法子讓出去。
這里已經是她的世界,所以,她會努力習慣。
唐健的大掌在她身上懶懶地游移,移到她平坦的小骯時,頓了一頓,然後不著痕跡的滑開。
惟惟知道他想起了什麼。
她挺起身,在他耳畔輕語了一句。
唐健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盯著她,惟惟溫柔微笑著,主動送上她的唇。
擁著她的男人劇烈顫抖,手臂收緊,幾乎要將她折斷一般。
「噯,痛!」
他連忙松開。「好,好,我不要太用力。」
惟惟想到了什麼,湊近他的耳畔,惡作劇地低語︰「那以後晚上你就知道收斂了?」
唐健看她狡黠的神色,又好氣又好笑,心里麻麻甜甜的都是愛意。
「不行,這是權益問題。」他咬住她的唇,「也有不必太用力的方法。」
然後抱著她進去示範那些方法了。
一切的一切,經過變動,回到原點——
而後延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