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藍迷惑的望向穆拉圖。
那樣?
「那樣是哪樣?」
穆拉圖吃著香噴噴的烤蛇肉,根本沒工夫理他們。
「變成白痴啊!」西海回答得有點輕佻。
她再轉回去看著那個可愛的唐氏癥患者,良久之後,雙眼終于移回他的臉上。
「我不是有意要打擊你,不過穆拉圖『這樣』絕對是天生的,這叫唐氏癥,是一種染色體異常的遺傳性疾病。抱歉,寶貝,下次再努力。」
西海放聲大笑!
老天,她真是個活寶,竟然還叫他下次再努力!他確定了,跟她在一起的話,下半輩子絕對不會無聊。
「這有什麼好笑的?」平藍不悅地瞪他。
他又笑了一陣,才勉強把笑意壓下來。
「穆拉圖真的是我坐牢的原因。」他懶懶地拿起另一串蛇肉,渾不在意地吃了起來。
平藍錯愕。
「那個家伙是誰?」她直覺問。
「哪個家伙?」他揚了下眉。
「那個你本來想揍的家伙!」
西海一手撐著下巴,帶著笑意的望著她。
她固執地瞪著他,想得到答案。
西海輕嘆一聲。
「那家伙是個狗仗人勢的東西,以為有穆拉圖在,我不敢動他,就對我母親說了些不敬的話。」他沒有問平藍為什麼會知道他的目標不是穆拉圖。「當時也是年輕氣盛,我一時氣不過才會動手。本來只是準備讓那家伙手腕月兌臼而已,沒想到他看情況不對,搶先一步把穆拉圖向我推過來,我直覺反應把穆拉圖往旁邊一送,他整個人飛出去,後腦撞到行道樹的石欄,陷入昏迷,之後……我人就在這里了。」
「那個人為什麼以為有穆拉圖在,你就不敢動他?」
西海瞥她一眼。「因為穆拉圖的姊姊是我父親的情婦,很受寵的一個。」
她的下巴掉下來,隨即嫌惡地皺起眉頭。「哼!」
「嘿!那不是我的情婦OK?妳不用這樣看我。」
「我知道你們勒里西斯的男人可以娶一大堆老婆。」
「那是以前,現在的情況好多了,而且我連一個都還沒有。」他好笑道。
平藍勉強露出一副「先不跟你計較」的神情。
「他們為了這件案子判了你幾年?」「十二年,七年後可以假釋。」他悠然自得地道。
平藍驚喘一聲。「十二年?他們為了一個意外判你十二年?這太離譜了吧!我知道勒里西斯講究嚴刑峻法,但是為了一個意外就——」
「停。」西海制止她的慷慨激昂。「我沒有告訴他們這是一個意外。」
「如果在其它國家頂多判一、兩年,說不定還可以緩刑……啊?」她頓住。「你為什麼不說?」
西海聳了下寬闊的肩。
「不管我的初衷為何,結果都是一樣的。我傷害了一個沒有自衛能力的人,而且他比一般人都還要脆弱。我受過的訓練是為了保護弱者,而不是傷害他們,我卻讓自己的怒氣失去控制,這是我應得的懲罰。」
紀律感和信條。平藍輕柔地低咒一聲。
「真該死我看人這麼準。」
外人怎麼看待並不重要,西海認為自己違背了自我信約,所以即使法律可以給與他寬容,他也只能接受一個自己認為合理的懲戒。
十二年徒刑。七年勞役。
西海彷佛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懶懶地向她勾勾手指頭。
「過來。」
「干嘛?」她瞪他。
「妳過來就對了。」
她以為他要說什麼不適合穆拉圖听的話,乖乖靠了過去。
他突然一個用力,讓她跌進他的懷里。
強烈的男性氣息迅速包裹住她,帶著汗水、沙土和野性的味道。
這不是西海第一次吻她,但是之前的幾次都太匆促,感覺上這次才像他們的第一個吻。
他的唇比她記憶中柔軟,堅定而需索。他的舌熟門熟路地鑽入她的唇間,啜飲她的甜美。
他嘗起來的感覺很好,蓬勃而充滿生命力,因為他就像這片土地。
文明的發展只能改變他的外在,卻改變不了他的本質。他可以如暖熱的礫漠一般熱情,也可以如冰冷的高原黑夜一般致命。
他是勒里西斯血肉化的化身,無論經歷過多少磨難,都會一直挺立著。
他是她的男人。
完蛋了,她竟然就這樣愛上一個外國人。她終于願意向自己承認,並且全面投降。
平藍倚在他的肩頭輕嘆。
看來,該讓老媽有心理準備,她女兒短時間內不會回國了。
第八章
穆拉圖又害怕又難過,因為他最好的兩個朋友吵架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藍藍枕在西海懷里睡得安詳,那個時候兩個人還好好的。後來他們簡單地梳洗一下,拿幾包小餅干當早餐,也還好好的,然後……然後他們兩個人就爆了!
「再走下去沒有道理,那群人要追上來早追上來了,我們應該回埃拉卡去。」平藍堅持。
「這里我說了算,而我說我們要繼續往前走!」
在西海的想法里,這件事根本沒有商量的空間。
他不知道來追他們的人有多少個,但埃拉卡不是一個大地方,只要帶上十個有火力的人就足以封住全鎮的出入口,甕中捉鱉。
中夜時,他只見到兩個探路的人,顯然義診團的出現不在任何人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們被派出來確定西海已經進鎮了。
如果換成任何時候,西海一個人月兌身絕對沒有問題,但現在情況復雜起來,因為拉斯爾極可能是對方的人。
而且拉斯爾知道誰對西海有意義。
西海很清楚敵人為了逼出林子里的老虎,會使出哪些手段,而他絕對不讓任何人有機會把平藍和穆拉圖當成活餌。
所以,帶著他們兩個一起走是唯一的方法。討論結束。
「朋友,你想在我面前耍老大?門都沒有!我說我們要回去,我們就要回去!」平藍兩腳釘在地上,固執瞪著他。
其實她心里焦慮不堪。
西海還是個待罪之身!只要沒有得到正式的假釋,名義上都還是拓荒隊的犯人,這表示,現在的他算是「逃獄」的身分。
背後那些追他們的人必然很危險,而且可能尚未放棄,西海才會死也要先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但是,他只會為他們想,她的心也只能為他想啊!
她記得非常非常清楚,勒里西斯對逃獄的處罰是什麼。
她不希望他接下來的二十四年被關回牢里,那就像把一只野生動物關起來一樣殘酷,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回埃拉卡。
不管西海願不願意,他都得給她趕上假釋听證會!
西海咬牙逼近,高大的身體幾乎從她頭上垮下來。
「埃拉卡並不安全,妳听清楚了嗎?我知道這段路對妳很辛苦,但是妳若能行行好少抱怨一點,多用點精力來走,現在我們已經又走出好幾公里了。」
平藍以食指用力戳他硬邦邦的胸膛,「你才給我听清楚!我不管接下來我們要走幾公里,我只知道你若不盡快回埃拉卡,你的假釋將會遙遙無期。等你出獄之後,我已經變成老婆婆了,女人的青春可是有限的!」
她在保護他!
倏然的領悟讓西海瞪著她。
這個比他矮三十公分,體重只有他一半的小女人竟然在保護他。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扮演保護者的角色,保護他的親人、他的國家。
即使生命中的前十幾年是在阿比塞爾的護持之下,但是在那個戰亂的年代他能做到的也有限,大多數時候西海依然得靠自己。
之後他參與戰爭,一切更加不同了。許多次他和同伴被敵人圍困,全靠他割開敵人的喉嚨而活命下來。
雖然他不是首都侍衛隊的正式成員,但他一直是受訓的人之中最優秀的搏擊高手,而任何知道侍衛隊受的是怎樣殘酷訓練的人,都不會認為這是一件簡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