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絲一怔。「琪琪會打英文字嗎?」
「不會,不過我照著于老大的打就好了。」
于載陽一听,頗感興趣,「好啊,讓你試試看。」
出乎兩個大人的意料,琪琪竟然從分割硬碟,到格式化,一步一步做得有模有樣。
「琪琪,你以前用過電腦嗎?」他大感驚異地問。
「沒有,這是第一次。」琪琪微笑。「我就是照你打的‘圖’打的。」
所以她不是認英文字母,而是把它們視為圖案,然後再把所有組合記下來,一一重現。
兩個大人互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訝異。陸絲秀眉微蹙,眼中出現一些更深沉的東西,讓他不解。
一時好奇,于載陽拿其中一台電腦教琪琪一些基本的語法和操作,然後自己回頭去忙,過了半個小時,他回頭去看,發現琪琪依照他的吩咐,已經用basic完成一個很陽春的貪食蛇小游戲。
「琪琪,你以前真的沒有用過電腦嗎?」他大為震動。
小女孩咬著唇搖搖頭。
于載陽驚嘆地看了一會兒螢幕上跑來跑去的貪食蛇。
「琪琪,你一定是個天才——」
陸絲突然放下還沒吃完的便當盒,跳下地。
「你吃飽了?」于載陽一怔。
「嗯。」她冷冷地道︰「我吃飽了,你慢慢忙,我先回去了。」
「我再一個小時就好,等我一下,我們一起走。」
她突然冷淡起來的表情讓他莫名其妙。
「不用了。琪琪,我們一起回去好嗎?」
小女孩看看她,再看看于載陽。
于載陽投向她的黑眸似乎在探詢著些什麼。陸絲不想多談,先把目光移開,向小女孩伸出手。
琪琪感覺氣氛有些改變,怯怯地伸手握住醫生的手。
「于老大,那我們先回去了。」
「好。」
最後,于載陽只是微微一笑,向大小兩個女人揮揮手。
但是陸絲可以感覺到,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背後,沒有轉開。
第五章
月高風涼,偶有幾聲鶯啼在遠處響起,不久便靜了下來。
陸絲推開窗戶,一陣樹葉清香迎面而來,她舒爽地深呼吸一下,手肘靠在窗台享受山夜的清寂自涼。
「咕咕,該睡覺了,你待會兒要是又被鳥咪追,我可不去救你。」她揚聲喚。
「咕咕咕!」大公雞從樹底下晃過來,繼續在院子里走來走去。
「現在已經晚上十二點了,你明天早上會爬不起來公雞叫!」她恐嚇道。
嗤!一聲小小的笑聲噗響起來。陸絲心一動,往黑暗的樹林里看過去。
一道高偉慵懶的身影緩緩從樹林里走出來。
「晚上好。」
「你的殺手貓沒有跟來吧?」她的房間地基墊高,可以和他平視。咕咕也警覺地瞪著他身後,提防有一只大花貓半路殺出來。
于載陽挑了下眉。「鳥咪不知道跑去哪里抓老鼠了,如果不想讓它半夜加餐飯的話,你最好還是把雞叫進去。」
「咕咕,快進來!」陸絲忙喝。
鮑雞完全感受到主人的急迫性,啪喇啪喇地拍著翅鑽入大門里,直奔她的臥室。于載陽看著公雞鑽進她床邊一個草莓形的寵物屋,忍不住大笑起來。
「我總要給咕咕張羅個地方睡啊!」陸絲面紅耳赤地辯解。
「咕咕?你連名字都取好了?」他樂不可支地道。
如果不是他取笑人的樣子太令人生氣了,陸絲也會承認把一只雞養在草莓屋里確實有點奇怪啦!
她剛洗完澡,鬈麗的長發帶著濕氣散落在肩上,一件白色短T恤讓她的藕臂更縴細嬌美,月華映入她的眸底,再盈盈煥發而出。
她的心情看起來似乎還可以,起碼不像白天離開時那樣冰冷難近。
夜凰拂來,粉臂浮起一陣小小的疙瘩。于載陽移動角度為她擋去夜風,兩人的距離已經近在咫尺。
他替她拂開一縷吹到頰上的發絲,然後長指便流連不去。指節移到她的唇附近,她突然一口咬住,眼楮挑釁地盯著他,卻隱隱沁出笑意。
他任她咬著,其他四根手指順勢扶住她光潔的下顎,俯首,輕輕印上她的唇。
明眸驚訝地微睜,他的拇指移開,吻趁勢加深。
他的吻帶著一點山風的涼意,他的舌輕舌忝過她的唇,鑽進她的齒間,勾誘著她的舌糾纏。
以前陸絲一直不喜歡「吻」,性起碼還有娛樂與生殖的功能,吻除了互吃彼此的DNA之外,實在沒有意義。
但她喜歡這個吻。
相較于他逼人的體格,他的吻一點都不強迫,而是充滿了勾誘、試探,與探險的意味,有如裹了絲緞的槍。這想法讓她竄過一陣興奮的渴望。
最後留戀地舌忝了下她的唇,他稍稍退開一步,兩人的眼都因為這個纏蜜的吻而顯得蒙。
「我還以為我已經被你歸進黑名單了。」
「為什麼?」想了一想,她自己接口︰「你對我確實做了不少壞事,畢竟綁架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是違法的。」
「如果我得為了扣留你的車而坐牢,我得說這十分值得。」
其實,他們都知道,如果她真的要離開,沒有任何人會阻攔她,即使她當初不知道,現在也十分清楚了。
「那你做了什麼?」她淺笑。
「但願我知道。白天你拉著琪琪逃出電腦教室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已突然得了什麼傳染病。」
她眼中的笑意斂去幾分。
「嗯,我只是不想打擾你工作而已。」
「我並不介意被打擾。」于載陽深深地看著她。
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形成一座如山的龐然剪影。他的眼神充滿探究,莫名地令她煩躁起來。
「天色不早了,我明天要早起,你也快回去吧。」她撐起身子,準備關窗。
又觸到她的地雷了,這次于載陽沒有放過她。
「你不喜歡聰明的小孩?」
「怎麼會?我自己就是個聰明的小孩。」
「我相信。否則你也不會年紀比梁姊小,卻是她的學姊。」黑眸里研究的意味越來越濃。「或許,你不喜歡的是‘太聰明’的小孩?」
陸絲的眼神完全冷了下來。
「小孩就是小孩,不管聰明不聰明的,一律都是小孩。小孩子對聰明與否沒有什麼感覺,大人才有,他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取悅大人而已,所以不要將你的想法和價值觀強加在他們身上。」
窗戶掩上之前,她冷冷地加了一句——
「還有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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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紅色的跑車張狂地停在修車廠前,在滿山遍野的碧綠之中,猶如一道涂歪的濃彩。
「這台車的避震器再調整一下,大致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于載陽從車子底下鑽出來,抓過一塊布擦拭手上的油污。
車子的主人坐在旁邊的廢棄輪胎上,叼著一根煙快樂似神仙。
「憋很久了?」于載陽指了指他唇上的香煙。
安可仰啟唇一笑,掏出香煙示意他拿一根。他老實不客氣地伸手,一踫到就知道不對了。
原來是香煙形狀的薄荷涼糖!他給了安可仰一個衛生眼,兩個男人一頓,同時低笑起來。
于載陽咬著那根薄荷糖,往好友旁邊的廢輪胎一坐。安可仰仍然是一色注冊商標的爛襯衫、短褲、勃肯拖鞋,于載陽一條破牛仔褲和沾滿機油的T恤也沒好到哪里去。
兩個男人明明都不修邊幅,坐在一起卻像拍性感的啤酒廣告,讓人移不開視線。
「我想把這部車的輪胎和汽缸換一換。」安可仰接過他從冰桶撈出來的啤酒,仰頭喝了一口。
「還改?再改下去你都可以拿去當賽車了,普通山路跑跑而已,需要那麼極端嗎?」于載陽也灌一口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