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佐羅•夏克勞德先生當然有答案了。」她諷刺道。
「不!事實上,我也不知道到時候妳會看見什麼,因為--」他綻出一個沒有笑意的微笑,走到房門口。「到了那個時候,我不會依然守在這里等著妳。」
「哈,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
佐羅奮力扛起一捆干草轉身,一雙亮晶晶的汪眸就等在身後。
他走進谷倉里,將干草甩進角落的干草堆,整理一下四周散落的草屑。
「妳是怎麼來的?」
「查德把車鑰匙給我,讓我開車來的。」鈴當背著雙手,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我本來以為牧場就在夏氏大宅附近,沒想到竟然在另一個不同的島上,幸好兩個島之間築了橋,否則我真不會開船呢!」
「查德讓妳過來做什麼?」他走到對面角落的工具棚,取出一柄鏟子。
「送午飯。」
他一轉身,一只香噴噴的餐盒遞到他鼻端前。
「你早上出門的時候忘了。」鈴當狡黠地笑,「查德說你長到這麼大,只忘過一次便當,那次是因為你和同班的小學女生吵架,心情很差。」
「查德從來不假旁人的手送便當過來。」他面無表情地接過餐盒往旁邊一擺。
「他自己要找我開杠,杠輸了只好讓我送。」她說得輕松寫意,佐羅卻想象得出過程的精采。
思及老管家一而再、再而三輸給這丫頭,其臉色之慘痛,神情之懊惱,即使現在是心情最惡劣的時候,佐羅仍然心不甘情不願地笑出來。
「還會笑?那表示心情不太差!」看他鏟起一叉還未整理的草料,鈴當迎上前去,自告奮勇要幫忙。
佐羅連鏟帶草往她手上一推,她一接過來,搖搖晃晃地往地上貼倒,
「給我乖乖的到旁邊去,礙手礙腳的!」他又好氣又好笑。
「快點跟我說嘛,你們兩個為什麼吵架?」鈴當索性坐在旁邊的干草堆上,手肘頂著膝蓋,兩手撐住下巴,一副溫順听話的模樣。
「妳怎麼不去問她呢?」他再鏟起一叉干草往草料槽里一甩,力氣大到有些不必要。
「我問了,她叫我不要管閑事。」鈴當郁悶地撿起一根干草玩。「你告訴我嘛,我保證不會再告訴別人了。」
「簡而言之,就是她想對我始亂終棄。」他冷哼一聲。
片刻的沉默,毫不容情的嬌笑聲果然爆出來。
「什麼?」
「妳們女人老是埋怨男人不肯給承諾、不想為未來負責、沒有責任感、只想游戲人間。告訴妳,今兒我總算遇到這種人了,她就是妳親愛的『曼姊』。」他沒好氣地瞥她一眼。
「我的媽啊!笑死我了,哈哈哈哈--」鈴當笑得前俯後仰,拚命擦眼淚。「謝……謝謝你告訴我,我還不曉得……她的本性原來是這樣……哈哈哈--」
佐羅惱怒地回頭繼續鏟干草。
「你、你听我說……」她努力想收住笑。「咱們曼姊吃軟不吃硬,你和她硬踫硬是沒用的,而且你認識她才多久?哪個腦筋正常的女人會拋下一切,跟一個在旅行途中認識的男人雙宿雙飛?」
佐羅停下手中的動作,唇動了一下。半晌,終究沒說出口,悶葫蘆似的回頭繼續工作。
「哎呀,你想說什麼就說,大男人還婆婆媽媽的。」鈴當嗔道。
「我知道她。」
「知道她什麼?」她好奇道。
「……知道她是屬于我的。」
「為什麼?」
他回頭給她深奧難測的一眼。
「就是知道。」
「你覺得你的一句『就是知道』說服得了她嗎?」鈴當好笑道。「如果遇到天性浪漫一點的女人,說不定真的會拋開一切,飛進你這個有錢猛男的懷抱,然而換成我那謹慎成性的曼姊,唉唉唉,情況不妙。」
「總之她再抗拒也是沒有用的,一切就是會照我預期的那樣走。」他把草料槽裝滿,揚手招呼一名牧場堡人過來,推到曠野上曝曬。
「為什麼你會這麼篤定?」鈴當納悶了。
「她不就出現在我面前了嗎?」
「這叫做巧合吧?她當初也有可能選帛琉、塞班或關島啊!」
「這些事只有夏家的男人才懂,妳不會明白的。」他隨手把工具收一收準備離開。
「慢著慢著,你的便當還沒吃呢!」鈴當連忙跳下地,追在他身後。
佐羅回頭看她一眼。「我向來回家吃午飯。」
「耶?那查德干嘛一副很慘痛地把送便當的重責大任輸給我的樣子?」
「我怎麼知道你們倆在搞什麼鬼?」
凌曼宇背起包包,手中拿著幾張文件,從計程車里跨出來,戴著墨鏡的娟麗臉蛋木無表情。
「凌小姐,您要進城,怎麼不讓我派司機送您?」正在掃庭院的查德轉過身來。
「不用了,我已經處理完畢,謝謝。」她兩三步踏上前廊,去推大門。
推不動?她用力搖撼幾下!
夏氏大宅的門不動如山。
噢,老天!現在連一扇門都要跟她作對了嗎?凌曼宇使勁地扳門把!
「該死!」
「如果您能容我為您服務……」查德從身後按住門把和她的手。
凌曼宇瞥他一眼,退開來。
老管家低腰將下方的地虎拉起,再輕輕一推,門應聲而啟。
她瞪著敞開的大門片刻,終于抹抹臉。
「……對不起。」聲音有點倦累。
「您進城里辦事?」查德瞄了眼她手中的白紙。
「是的,原來塞里亞那境內有台灣辦事處,真神奇。」她揚了揚手中的臨時證明,綻了一個太甜蜜的笑。
「那真是恭喜了,我得去後院掃落葉,不陪了。」老管家消失得不見人影。
真令人難以相信這是個六、七十歲老男人的腳程。凌曼宇瞪著他的背影。
「鈴當!」她一進大宅便揚聲喚,「收拾一下行李,我們該回台灣了。」
四處靜悄悄。
「鈴當?」
找遍了客房、書房、廚房和客用浴室,沒人就是沒人。
這丫頭又跑哪兒去了?她蹙著娥眉下樓來,在屋子四周繞了一圈。
還是沒人!
「真是詭異……」難道她又回到當初來夏氏大宅的時期,突然之間每個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再走回前廊,朝著門里頭喚。
「鈴當!」
最近究竟是怎麼回事?全世界突然選在同一段時間找她麻煩嗎?
「或許她交新男朋友去了。」一道溫和寬厚的男中音從她身後響起。
凌曼宇倏然回身。
郎霈。
那月亮般溫柔的黑眸,頎長俊朗的身材,嘴角清淡的笑意,一襲簡單的長褲與休閑襯衫,噢,天哪,真的是他!
「郎霈!」凌曼宇緊緊投入他懷里。
「嗯,氣色不錯,看來度這趟假對妳很有好處。」郎霈輕笑著,略推開一點距離查看她。
「哪有什麼好錯不錯的。」凌曼宇回首最近發生的一堆莫名其妙的事,甚至是和佐羅吵那種莫名其妙的架。她最近究竟是招誰惹誰了?
吸了吸鼻子,越想越心酸。
幸好郎霈來了,以前每當有不順心的事,只要有郎霈在,她的心情就會好一點。因為只有郎霈會無條件的支持她……
「郎霈,我真的好高興看到你。」她撲進弟弟的懷里,嚶嚶哭泣。
第八章
「曼曼,怎麼每次看到妳都是想哭的模樣呢?」郎霈輕拍她的頭頂心。
她緊緊環住郎霈,覺得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說起。
「最近……真是莫名其妙。」她退開來胡亂地擦著珠淚。「一切都不順利……好不容易稍微開心一點,又莫名其妙吵架……我真是倒了八輩子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