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異能,正是半年前和辛瑤光發生一夜之緣後,神奇的出現在他身上。
他還記得當時從她身上涌進他軀體的特異氣流。
那究竟是什麼現象?
與辛瑤光重逢後,他並不是不想問,然而,問的時機如果不對,以辛瑤光如此提防他的情況來看,決計問不出真實答案。他必須等,耐心找尋一個她願意開敞的時間。
然後,他會問她︰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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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公園位于紐約中城區,是曼哈頓島的綠色奇跡。早期它曾淪為犯罪者的溫床,刑案發生率之高,連紐約人都望之卻步。後來經由政府大力整頓,目前已經成為紐約人休閑的好去處。
鮑園中一座面積驚人的人造山,大湖,甚至城堡和動物,無數影片曾在此地取景拍攝。
「可可攝影工作室」今日難得的出外景,在一處綠蔭之下,一男一女坐在草坪上,野餐籃放置在身前,一只黃金獵犬盯著可口的狗食垂涎。
可可的身影穿梭在攝影器材之間,時而調整角度,時而指揮模特兒的姿態,忙得不亦樂乎。
瑤光坐在十公尺之外的樹蔭下,端詳他們的工作狀況。
四周掃視一圈,沒有任何形跡可疑的人,沒有任何適合伏擊的屏障,她稍微放松警戒,背靠著樹干,享受午後微涼的徐風。
「嗨!天氣真好。」謙謙有禮的問候,伴隨著一道黑影遮住她的陽光。
又是他,真是陰魂不散!瑤光挺直背脊,忍著不嘆氣。
方德睿一身西裝革履,深靛色的顏色襯托出他深邃的藍瞳,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小牛皮鞋閃閃發亮,揚著一身都會名紳的瀟灑。
「代理總裁的職務似乎很清閑。」她恬淡的微笑沒有改變。
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你除了纏著我,沒有其他事情好做?
「我剛從西城開會回來,順便來探探可可的班。」他未經邀請,自動挨著她坐在草坪上,朝她身畔的野餐籃示意。「MayI?」
瑤光順手提給他,再拿出一副太陽眼鏡戴上,一副怡然舒懶的神情,準備來個午後小息。
他當然不可能識相的提著小餐籃,走到其他樹蔭下大快朵頤。相反的,他穿著一套八千美元的西裝,盤腿坐在草坪上,拿著三明治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你也來探可可的班?」他聞聊似的開口。
「我只是送點心來。」既然她的逐客令他看不懂,瑤光只好開口回應。
「你好像天天送午餐和點心到可可的工作室。」嗯!這炸雞腿做得真好,鮮女敕而多汁,不會太老。
「所以?」他察覺了什麼?
「我只是覺得很不公平而已。」德睿拿起餐巾紙揩拭手指,姿態從容而優雅。「可可和我在同一棟大樓上班,你每天為她送點心,卻從不幫我準備一份。」
原來如此。她稍微和緩下來。
「我的老板只有可可,職業介紹所是這麼說的。」而且你的怪僻這麼多,又偏食!
「哦?你對待前任雇主的家人,也像對待我這樣殘忍嗎?」他拿起小餐包,輕松的掰成幾小塊,丟給對面的小松鼠。
「還好。」她回答得模稜兩可。
「你的前任雇主是誰?或者我認識也說不定。」
「做可可的管家是我接的第一個工作。」她又感受到那股無形的壓迫了。
好一會兒,他沒再提出新的話題,兩人暫時停止交談。
瑤光略略放松下來,正要覺得安全時,他又開口。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我?會嗎?」嚴格說來,她對他沒有任何喜歡或不喜歡的感覺,雖然有時候他確實讓人氣得牙癢癢。
她只是習慣了不去探知別人的故事。只要不去「認識」,就可以不去「在意」。當人人不入她眼,事事盡皆陌生,要忽視這些人的喜怒哀樂,就顯得容易許多。
而他,卻像只煩人的蒼蠅、蟑螂,趕不盡也殺不絕,稍微放松一點防備,他就大咧咧的闖進來,非得將一片一片的「自己」投進她腦海,根深成印象不可。
「是因為‘那一夜’嗎?」他終于提起半年前的那場初遇。
瑤光終于轉頭注視他,一雙眼楮藏在墨鏡後。「……如果你能忘記那次‘意外’我會非常感激。」
德睿撩起一綹委垂在地的青絲,感受它在指間滑動的觸感。
「你欠我一個答案。」他的臉上泛著淡笑——那種他的朋友稱之為「鯊魚出獵」式的微笑。「那一夜在我體內留下相當奇怪的影響,我想我有權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天晚上,你為什麼和我?」
「」?她對這個名詞蹙眉。那一夜充其量只是一場缺乏感情的,與「愛」字無涉。
「我喝醉了。」她避重就輕的說。
「哦?」德睿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不過倒是沒有再窮追下去。
他又撩起另一束長發,在手中把玩。這次她蹙著娥眉,把頭發拉回來。德睿順勢握住她的手。
指骨縴細,但白皙而柔膩,綿軟的掌心猶如上好的槭楓蛋糕,他忽然拉到嘴邊,在指尖輕咬一口。
熱熱的感覺從指間傳回來,直接流進心里。瑤光連忙想抽回手,他卻固執不放,眼光緊緊鎖住她墨鏡後的秋瞳。
「十指連心……」他低喃,如風的嗓音在兩人之間漫開,像是無形的咒語。「我,握住了你的手,也握住了你的心嗎?」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種男女間親密的語言游戲對她太陌生。有一瞬間,她感激墨鏡的存在,遮掩了她的無措。
他的臉孔緩緩靠近,緩緩靠近,想取索十二個小時內的第三個吻……
「啊!」淒厲的尖叫聲劃破中央公園的優閑。
魔咒破除!
他們兩人同時跳站起來,飛快奔向拍攝現場。
「可可!可可?」工作人員在草坪上跨圍成一圈。「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那只蜜蜂飛過來,然後方小姐就……我也不知道啊!」攝影助理嚇得語無倫次,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圓圈中央,蒼白的可可委頓在地上。
「可可!」瑤光先趕到,驚慌只一閃而逝,便迅速檢查她的狀況。
可可的左頸有一塊明顯的浮腫,蜂刺還留在皮膚里。她勉強瞠開兩眼,給大家一個安慰的微笑,然後便陷入半昏迷狀態。
德睿見了,低咒一聲,立刻指揮全場。
「珊蜜,立刻打九一一,叫救護車;小杰,聯絡‘紐曼醫學設所’的魏醫生前往醫院會合,他是可可的家庭醫生,最了解她的病史。」他翻看可可的眼皮,再測量她的脈搏跳動速度。「大家退開,讓出一點空間給她呼吸。」
眾人忙不迭領命。
「只是蜂螫而已,為何會這麼嚴重?」瑤光蹲在他身畔低聲,只讓微顫的縴指約略透露出她心中的焦躁。
「可可天生對蜂毒過敏。」他簡潔的回答,方才那瀟灑調笑的公子哥兒已不復存在。
可可的呼吸越來越快,到後來已近乎氣喘的程度,肌膚冰涼濕冷,小臉已泛上一層淡青。
蜂毒中的組織胺、血清促進素、磷酸酯酵素會造成血管擴張,血壓降低,而後水腫,乃至休克。而像可可這樣敏感體質的人,更會經由免疫球蛋白E抗體反應而引發嚴重的過敏癥狀,血壓降低,甚且昏迷不醒。
「深呼吸一口氣。」瑤光迅速說道。
「她現在听不見你的話。」德睿提醒。
「我是說你,深呼吸一口氣。」瑤光很快的看他一眼。
德睿不解的蹙額,但仍然照她的話做。
她開始教他,如何將氣聚在丹田,涌向上丹回,貫通臂膀諸穴,將內力逼到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