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有鬼?」被兄弟一瞪,麥達乖乖閉上嘴。
砰砰--細微而沉悶的敲擊聲從某個角落傳來。
這是什麼?齊磊閉上眼楮,專心捕捉聲音的來源處。
砰砰砰--敲撞的聲音雖然悶悶的,卻很明顯是來自貨櫃屋里,而且,听起來彷佛從地底下響敲上來。
他倏然睜開眼楮。「在地板下!」
從平地進入貨櫃屋必須蹬上兩級台階,之間的高低落差足以在整片地板下構築一處窄閉的空間。
微弱的敲撞聲是從里側的牆角邊響起。他再也沒有時間去注意軟癱在地上的俘虜,一個箭步沖到在後方,納亞和麥達跟著涌上來。
細細檢查之後,果然發現角落里有一處長方形的密閉掀板,與四周圍的地板密合得絲絲入扣,若非掀板挖了兩個食指粗細的圓孔,乍看之下還真不容易發現。
這整片地板由實心實鐵打鑄成,僅憑兩根手指如何能掀得開來?
「找一根鐵鉤來。」他緊繃著臉色命令,其中一個手下立刻應聲出去。
阿拉保佑里面的人是青蘿!然而午後的氣溫如此熾酷,倘若真是她被關在鐵板底下,現在只怕也折騰掉半條命了。
青蘿,是她在里面嗎?她為什麼不再發出聲響?她……還活著吧?齊磊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不敢再放縱胡思亂想的心緒。
「叫他們動作快一點!再拖延下去人也不必救了!」他回頭大發雷霆。
納亞知道他心里充塞的惶恐不安,無言的拍拍他的臂膀。
「找到工具了。」出去跑腿的人匆忙提著一根鐵鉤進來。
齊磊二話不說搶過來,用全身勁道把鐵板掀起來……
清新空氣立刻對流進窒悶的窖洞里。
他火速丟下工具,伸手往地底下翻找。有人!
「咩!咩!」飛飛大聲叫。
齊磊小心翼翼的抱出軟綿綿的人體,將她平放在冰涼的鐵板地上。她的兩只腳在足踝部分被人用布巾扎捆住,方才可能是利用膝蓋的力量踢敲鐵板地,以制造出求救的訊號。但窖洞里的空氣太稀薄,那幾下踢打已經耗完她全身的能量。
「美女!」麥達也搶到兄弟的背後探頭探腦。
她的臉色蒼白得令人擔心,原本覆住俏顏的面紗現在纏縛在口唇上,制止她發出任何聲息。只要多往上綁一公分,她現在已經死于窒息。
他差一點點便失去她!或者,他已經失去她了?齊磊的手在發抖。
扇形的眼睫毛緊緊合掩著,在眼窩下方形成晦暗的陰影。他顫著手替她解開全身上下的綁縛,原本嬌紅色的櫻唇現在卻沒有任何血色。
她胸口隨著細弱的呼吸而微微起伏,平緩得彷佛隨時會停止。
「青蘿……青蘿?」他輕輕拍拍她的臉頰,期待那雙耀眼燦爛的黑眼眸隨時會張開來,惡作劇的嚇他一跳。
「她有很嚴重的月兌水和缺氧狀況。要不要喂她喝幾口水?」納亞解下腰間的水壺。
齊磊搖搖頭,先將她的頭頸固定好,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用力將空氣吹進她肺里。
一次、兩次、三次……
「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讓眾人吐出悠在胸口的氣息。
青蘿悠悠眨開眼睫。
一張俊美絕倫的五官,是她睜眼之後第一張看見的臉孔,一如她所深信不移的。
齊磊。她安全了。
「嗨……」虛弱的笑容躍上她的肩角。
粗嘎沙啞的低嗓恍若發自陌生人口中,听進他耳里,卻像是宇宙間最優雅的天籟。
在他眼中,她從不曾像現在這麼美過。
強烈的釋然感幾乎讓他全身的骨骼崩垮下來。他近乎虔誠的,將她緊緊鎖在懷里。
他差點失去她……只差一點點……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為任何事感到恐懼。然而,就在方才,或者該說,在她失去芳蹤的這幾個小時,他的世界損壞了,什麼都不剩,只留下深切入骨的恐懼……
原來,將一個人這麼深刻的放進心田里,放置在體內的最深處,是會讓人感到害怕的。
這就是愛情嗎?
他不斷收攏臂彎,越收越緊,恨不得將她揉回心里那個最安全的角落,讓任何人都傷她不到、踫她不著。
「喂!你快悶死她了。」麥達趕快過來解救臉色漸漸在發青的肉票。
齊磊幾乎一拳將他打飛。好不容易才讓她又重新回到懷里,誰敢來搶就是找死!
「老板,我們先讓董小姐補充失去的水分要緊。」還是納亞比較聰明。
「啊,對!」齊磊忽然醒悟,急急忙忙接過他遞上來的水壺。
青蘿從他的肩膀上抬起螓首,用力呼吸了幾大口氣。可以呼吸的感覺真好!方才差點窒息在他的懷里。
被他喂喝了幾口水後,喉嚨不再像黏滿了沙塵似的痛苦,精力也恢復了些許。
「我們……」她用力咽了幾下,才勉強成功的發出聲音來。「我們得趕快過去救歐陽,她被那群壞人帶走了!」
開口第一句話就先關懷新朋友。
「妳自己的小命都去掉半條,還有心思顧慮別人。」齊磊登時有點不是滋味。
「你不懂……歐陽真的有危險……」她艱困的解釋著,雙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襟。
「那些人原本是沖著我來的,然而原因和你我都無關,只和韓偉格有關系,結果歐陽的身分被發現……」
「停!」齊磊舉起一只手阻止她。「妳說得一點道理都沒有,他們為了韓偉格而俘虜妳?妳和韓偉格有什麼關聯?」
「就因為我和韓偉格一點關聯也沒有,所以我努力想說服他們,可是他們竟然堅持自己沒有抓錯人!你相信嗎?」虛弱的臉容上忍不住露出憤慨的神色。
「慢慢來,一句一句講清楚。」他輕柔的替她拂開披散在臉頰上的發絲。「要不要再喝一口水?」
「不要了。」青蘿努力順過紛亂的氣息。「原來自從我踏進利雅德,約翰的舊部屬就盯上我了。可是我身旁一直有你或麥氏的人陪守,直到今天在營區落了單才讓他們有機可乘。」
「我就說嘛!美女被人劫持,你要負最大的責任。」麥達興高采烈的指責他。
「欠揍!」齊磊真的火了!這家伙以為他不曉得嗎?若非他疏失得忘了派人隨侍在她身側,青蘿也不會被人中途架走。他已經夠擔心和自責了,誰要這只惹人厭的蒼蠅又蹦出來提醒他?
納亞連忙擋在兄弟倆之間。
「別鬧!咱們先听董小姐說完。」這對主子還真令人頭痛!
他又恨恨的瞪麥達一眼,才轉回青蘿臉上。「然後呢?」
「約翰的人說,韓偉格的手下布雷德殺了他們的老大。約翰生前待他們不薄,雖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他們也無意陪他同年同月同日死,然而為老大報仇是江湖上的道義,于是他們綁架了我來威脅布雷德。」
「妳和布雷德又有什麼關系?」齊磊開始懷疑她是否被悶壞腦筋了。
「我也是這麼告訴那些人的。」青蘿吹開掉落在額頭上的劉海。「我說,『我壓根兒不認識什麼韓偉格,更不認識什麼布雷德!如果你們搶先一步見到他,麻煩梢個訊兒給我,因為我也正想找他談一談,再見,後會有期。』但是他們不放我走啊!」
齊磊希望她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因為他們其余的人完全听不懂。青蘿和布雷德?這個故事一點道理也沒有!
「後來呢?」
「後來他們仍然拒絕解釋綁架我的背後原因,就在這個時候……」她說累了,先喘口氣。
「『這個時候』怎樣?」七、八個人異口同聲提出問題。
青蘿啼笑皆非。怎麼她變成說書人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