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了繁紅卻害她變成寡婦﹐又有什麼意義﹖
「我們可以把全公寓的碘酒集合起來。」連小路的笑臉看起來都像恐怖片里的小男鬼。
「實驗室里有麻醉藥和抗生素﹐自制的。」承治也提供相關用品。
「新買的水果刀用火烤一烤﹐應該可以湊合著用。」語凝熱心地供應武器。
「有必要趕在今晚嗎﹖」他只差一點點就會變成魂飛魄散的植物人。
「今晚繁紅剛發完病﹐立即下藥效果最好。」風師叔是總指揮。
「為什麼不考慮下個月圓呢﹖」
「拖得越久﹐對繁紅越不利。」
他的借口被一一剔除。
王鑫的臉色從死白轉成青綠色。
「老大﹐這種事當然得你情我願才行。如果你不願意捐獻一兩心頭肉﹐我們也不會強求的。」沈楚天難得的嚴肅正經。
「嗯。」
「對。」
「沒錯。」大伙兒紛紛點頭。
吳氏公寓的住客並非只會強人所難﹐緊要關頭﹐他們往往采取民主政策。
王鑫的思緒飄回紐約的某一夜。
當時﹐他和繁紅正在欣賞一部吸血鬼故事的錄像帶。
「因為我愛他……很多事情﹐他願意為我而做。」女主角說道。
繁紅的情緒一度相當激動。
「你會這麼做嗎﹖為了摯愛的伴侶……像卓久勒一樣。」
「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會與卓久勒一樣﹐為了心愛的女子拋開人倫的界限。」
當時他因為她提出假設性的問題而無法回答﹐如今﹐類似的情況發生了。
他會嗎﹖為了心愛的女子﹐為她做出一些即使听起來匪夷所思的事情﹖
要命﹗他疲憊地抹拭著頭臉。
親愛的月下老公公﹐你這個惡作劇真的搞得太離譜了﹐總有一天我會討回來的。
王鑫認了。
「大家去準備道具吧﹗」
◇◇◇
月娘移到中天﹐繁紅被愛侶從深眠中喚醒。
「王鑫……做什麼﹖」她因頓地揉著眼﹐秀容因為今晚的特殊時分而顯得憔悴。
「喏﹐風師叔趕制了兩個小時的藥丸﹐趕快服下去。」他遞過兩顆拇指指甲大小的圓丸和一杯清水。
藥丸聞起來有些腥氣﹐繁紅卻未曾稍有遲疑﹐她接過來﹐兩口便吞服下喉。
對于王鑫﹐她向來沒有疑慮﹐甚至不必問他這些藥丸的效能。他要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他永遠會為她著想得妥當周到。
繁紅正好渴了﹐清水滋潤了干涸的喉嚨。對于水液的需求一旦得到滿足﹐她舒服地嘆了口氣﹐螓首倚在他的肩上。
王鑫背對著窗外的月光﹐軀干形成明顯的剪影﹐強健的線條總是讓人心安。
「我剛才作了噩夢。」她輕聲呢喃﹐不願破壞詳和寧靜的氣氛。
「你夢到什麼了﹖」穩定的手掌緩緩模撫她的發絲。
「夢見自己掉進一個很大很大的地洞里﹐無論我怎麼喊大家都听不見﹐沒人過來救我。」她的嬌軀竄起一陣寒顫。
「傻瓜﹐那只是夢而已。」他溫存的吻印在她額上。
「王鑫﹐如果我真的跌進大坑里﹐你會不會救我出來﹖」繁紅突發奇想。
「不會。」他想也不想地否決了。
針刺似的疼痛椎進她心坎里。
「……為什麼﹖」她委屈地問。難道王鑫不愛她了﹖
他的身體稍微移動﹐使繁紅的發絲離開胸口捆縛的繃帶。角度的變換讓月光暴露出他的側面﹐也閃映著他的眼角。
「我怎麼救你呢﹖」一抹清楚的弧線跨過他的唇角。「如果你掉進坑里﹐我一定也在里面陪著你。」
尾聲
清晨七點半﹐吳氏公寓的大門電鈴被一根作孽的食指緊按著不放﹐直到房東夫婦被惡意吵醒﹐下床按開鐵門﹐這才得到安寧。
「嗨﹗」王鑫的衣履打扮整齊﹐一副隨時準備上班工作的高級主管形象﹐眉宇之間卻勾勒著無可奈何﹐以及一點點陰霾。
「你又來了﹗」沈楚天透過對講機大聲申吟。
「我老婆在嗎﹖」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多此一問。
「在﹗」語凝的口氣很惡劣。準媽媽嘛﹗難免會有點孕婦脾氣。「你為什麼不直接按二樓的門鈴呢﹖」
「我怕會吵到繁紅。」他聳了聳肩。
換言之﹐打擾別人的老婆沒關系﹐吵到自己的愛妻可不行。
他快步登上二樓﹐曾春衫正好出門準備晨跑。
「繁紅六點剛進門。」她很好心地提供他逃妻的消息。
「我就知道。」王鑫忍不住搖頭嘆息。「無論我何時睜開眼楮﹐她總是比我提早一個鐘頭出門。」
夫妻連心也不是這麼個連法。
「我們已經警告過你繁紅住不慣外頭﹐你就是不听。」風師叔從上樓往下喊話﹐听起來很幸災樂禍。「我看你最好認命一點﹐包袱收一收搬進來吧﹗否則就等著天天上我們公寓找老婆。」
「謝啦﹗」他沒好氣地回話。
二A的鐵門嘎吱一聲地拉開。
「王鑫﹗」他的老婆精神煥發﹐晨光中更是明艷得不可方物。
而且﹐王鑫特別注意了一下﹐她看起來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繁紅﹐」他無奈的找不到新詞兒訓示她了。「你可不可以別再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偷溜回來﹖」
他們結婚三個月以來﹐同樣的戲碼天天上演﹐他成天找老婆找得快四肢無力。
「可是﹐如果你醒著的話﹐我就溜不成了。」繁紅講解給他听。
「那你就別──」說著說著﹐他自已先頓住。「唉﹗算了。」
「我去泡茶﹐冰箱里有海綿蛋糕可以當早餐。」清艷的粉白蝴蝶翩翩親入庖廚。
「老大﹐你就認命吧﹗」沈楚天趿著拖鞋﹐噠噠地下到二樓門外。「瞧見我和孟祥琴的案例﹐你應該明白的。吳氏公寓的成員向來有進無出﹐別以為繁紅冠上王家的要姓﹐便真的甘願留在王家的屋檐下。奉勸你一句﹐本公寓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搬進來吧﹗」
今兒一早王鑫的心情太低潮﹐所以拒絕告訴他們﹐其實他家里的行頭已經打包妥當﹐只等著聯絡搬家公司。
「干嘛﹖追老婆追累了。」沈楚天捶捶他肩膀﹐試圖激發他的斗志。
「錯。」王鑫有氣無力﹐交給他一張越洋傳真紙。「半個小時前從紐約傳來的﹐你自己看吧﹗」
「梁依露……她不就是王伯伯欽定的次媳人選嗎﹖」
沈楚天一路往下看。足足兩頁長的信件哈啦一堆廢話﹐而其中﹐真正具有爆發力的要項只有一條。
「什──什──什麼﹗」他驚天動地地大叫起來。
「不用懷疑你的眼楮。」王鑫滿肚子郁悶沒地方發泄。
「她──她──」沈楚天的下巴垂到胸口。「她愛的人──是──是繁紅﹖」
「沒錯﹗」王鑫忽然跳起來﹐簡直不爽到極點。「你相信嗎﹖小露處心積慮地遠離繁紅﹐擺出排斥她到極點的態度﹐一切全是裝出來的﹐只因她想掩飾自己愛上繁紅的事實。」
「太夸張了吧﹗」即使證據就握在手中﹐沈楚天依然無法置信。
「難怪﹗」他忿忿地指責﹐「難怪我老覺得不對勁﹐她明著裝成討厭繁紅﹐暗地里只要發覺繁紅有危險﹐卻又比誰都驚慌﹐還口口聲聲表示我和繁紅結合﹐她很遺憾、沒福分。廢話﹗她當然沒有福分﹗繁紅是我的﹗」
「叫我嗎﹖」繁紅探出腦袋。
「沒事﹐你回去忙你的。」沈楚天連忙陪笑。
「若不是小露決定說出真相﹐阻止兩家的家長繼續嘀咕﹐我還不曉得會被她哄騙到何年何月﹗」
他越想越有氣。
教他和男人爭搶也就罷了﹐如今連女人也加進來攪和﹐請問﹐他如何打敗女性情敵﹐順利消毀一切不利于他大權地位的肇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