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被老爸一提醒﹐徒然省悟。
「對喔﹗」以上三名女子在性格、樣貌、年齡上或許差異甚多﹐卻擁有一項共同點──
她們都深諳東拉西扯、邏輯觀扭曲的異能。
天哪﹗你為何要如此懲罰王家的男人﹖我們前輩子做錯了什麼﹖
「老爸﹐這莫非是王家的宿命﹖」他悲慘地拉起父親﹐手勾手、肩搭肩﹐同病相憐得一塌胡涂。
「冤孽呀﹐冤孽。」王森堯只能感嘆造化弄人。
「應付這類型的女人﹐你的經驗想必比兒子豐富。走﹗我請你喝一杯﹐咱們好久沒坐下來聊聊了。」
「我確實需要一杯強心劑。」王森堯低調地搭著兒子肩臂﹐準備共扶殘醉。
錢秘書愣瞧著兩位老板踏出辦公室﹐被他們難兄難弟的表情整倒了。
唉﹗可憐的王家男人。
就讓她臨時軋一腳吧﹗哈哈哈。
她及時叫住兩位老板沉重的步履。「總經理﹐我可不可以請問您一個問題﹖」
「說吧。」王鑫要死不活地回眸。
「請問麥當勞的超值餐漲到多少錢了﹖」她的眼笑瞇成一百八十度直線。
殺人的銳芒從王鑫眼中迸射﹐化為無形的暗箭。
XXX的﹗錢小姐再這樣撩撥他下去﹐不出多久他就會練成以眼楮放血滴子的絕世神功。
「啥﹖」王森堯立刻錯愕。「我還以為你打從高中畢業就不吃麥當勞了﹗」
王鑫馬上「唉﹗唉﹗唉﹗」連三嘆﹐發出無力的求救訊號。
「老爸﹐我真的、真的、真的需要和你談一談。」
◇◇◇
十二月底﹐大小鮑司行號進入會計結算的忙亂期。打從四天前開始﹐「森堯」的重要干部平均每天需要參加兩次以上的高階會議﹐更甭提其它拉拉雜雜的部門演示文稿。公司里﹐計算圖表和分析數據滿天飛﹐大頭頭和得力秘書端坐在自己桌椅的時間少于兩個小時。
符合「得力秘書」資格的﹐當然不會有繁紅這一號人物。
她依舊東蕩西晃﹐喝茶閑逛殺時間﹐每月的干新領用得毫無愧疚感。
「唉……」繁紅軟坐在辦公桌後﹐幽幽長嘆。
難為她收斂四處游蕩的心情﹐坐回自己的桌位﹐總經理室卻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大會議室隔著電梯間﹐遙遙與總經理室相對﹐緊閉的門內間歇傳出演示文稿聲﹐除此之外﹐整層樓只剩她一個自由活動的生物。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描寫的正是她此時此刻的處境。樓外陰雨連綿﹐她又不想出去采購新上架的冬茶﹐唉﹗好無聊。
一大束粉艷玫瑰忽現她眼前。
「喝……」繁紅猛地被嚇到。
「森堯企業」里﹐突然出沒隱現的異能不是惟她才有嗎﹖
「嗨﹗繁紅。」高鷹人肌肉塊壘的體魄將她的桌位籠罩成陰影﹐朝氣的微笑點亮了廣室。「我不曉得你喜歡什麼花﹐所以……所以就自作主張選了玫瑰。」
「有刺。」她不敢接過來。
「不會的﹐花店小姐特地處理掉尖刺。」高鷹人連忙保證。
「真的有刺。」她比較堅持。
「沒有啦﹗」他立刻探進包裝紙里﹐揉模致瑰長睫以示負責。「你看﹐花刺已經被除光了﹐模起來又滑又舒服──啊﹗」
他忙不迭地抽出中標的食指﹐一滴暗紅色的血珠緩緩在指尖凝聚。
「看吧﹗」繁紅搖頭嘆息。不听美人言﹐吃虧在眼前。
「噢……」他訕訕的﹐不曉得該如何處理這束花尸。
玫瑰之役陣亡﹗
「王鑫不在。」既然錢秘書開會去也﹐接待的工作自然由她扛擔下來。
「我不是來找老板的。」他玫瑰花都亮出來了﹐她竟然還會誤解。「繁紅﹐你明天下午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
「下午才吃飯很奇怪。」她的生活作息向來很正常。
「呃……也對。」他干笑。吃飯只是借口嘛﹗她何必太斟字酌詞。「否則﹐去喝下午茶也成。」
一听見「茶」字﹐繁紅立刻被收買。
「好。」她的晶眸剎那間亮了起來。
「好什麼﹖」陰冷的寒氣從電梯間的交界處響起。
斑鷹人實在時運不濟﹐每回想走私的時候都會無巧不巧地撞到鬼見愁。看樣子他注定了今生與蕭美人無緣。
鮑司主管魚貫地從會議室內走出來﹐紛紛投給他同情的眼光。公司職員哪個不曉得蕭繁紅遲早會成為王家的次媳﹐任何人妄想嘗鮮就等著被秋後處決吧﹗話說回來﹐也怪不得高鷹人啦﹗職棒隊的球員成天只曉得在外頭打球﹐當然缺少總公司緋聞的第一手信息。
「王鑫。」繁紅如粉蝶般開開心心地翩飛上前。「高先生約我們明天下午喝茶。」
我們﹖受邀者好象只有單數名詞而已﹐轉眼間被她自動添增為復數。高鷹人的古銅臉立刻蒙上土黃色。
「你家里的茶葉罐已經擺滿兩架子﹐有必要出去喝嗎﹖」王鑫的臉色也很難看。
「有道理。」繁紅偏著頭思索。「要不然約在我家品茶好了。」
「繁紅﹗」他大怒。
這娘們隨隨便便就讓男人上門﹐將來怎麼得了﹗
而且﹐王鑫越來越不爽了。只要他一轉身﹐繁紅周遭就會冒出幾顆奇怪的蘿卜頭。尹承治、高鷹人、史琨耀﹐還有那個金發小子約翰﹐趕也趕不走﹐驅也驅不完。她自己又缺乏敏感度﹐連人家滿臉婬相都分辨不出來﹐即使他自詡為宰相肚里能撐船﹐容忍度也有一定界限。
「呃……嗯哼﹐你們慢慢談﹐我先走一步﹐不打擾了。」高鷹人發現老板目露凶光﹐不禁暗暗替自己的前途感到憂心。
他掩著紅玫瑰﹐躡手躡腳地接近電梯間。從王鑫身畔擠過去時﹐他還真怕被老板大人海扁一頓。
英雄不與官差爭。算他吃鰲吧﹗
電梯抵達十二樓。鏡面鐵門尚未完全開啟﹐外頭的候者急著往里頭闖﹐里頭的乘客忙著往外頭鑽﹐互相當頭迎撞──
砰咚﹗兩敗俱傷。
「我的頭﹗」林小姐捂著前額蹲下來﹐耳邊嗡嗡響。
「我的胸口﹗」高鷹人的情況和她不相上下。
這下子八成得內傷了。
「你走路不看路呀﹗」林小姐哇啦哇啦地開罵。
「對不起、對不起。」他趕著離開怒火奔騰的現場﹐沒工夫和她對峙。「如果你不嫌棄﹐這束玫瑰花送你﹐以示歉意。」
「玫瑰花﹗」林小姐輕呼﹐又驚又喜的興奮溢滿懷。「居然、居然還有男人送我玫瑰花。」
自從和那個死鬼分手之後﹐彷佛就此與鮮花絕緣了。好感動……
戰事越演越烈﹐王鑫幾乎無法壓抑嗓門中的惱怒語氣。
「那你也不能每個男人約喝茶﹐就呆呆的跟著去呀﹗」
繁紅被他責備得莫名所以。「又沒有很多男人約。」
「問題不在于『多不多』﹐而是『去不去』。你──你──氣死我也﹗」他連話都講不出來。
「你慢慢氣﹐氣完了再說﹐不急不急。」她寬大地拍拍他胸膛﹐有若慈悲的大地之母。「高鷹人還沒離開﹐我帶他去茶水間喝茶。」
矛頭當場轉回即將退場的傷兵身上。王鑫狂怒的獅眼噴出火山灰﹐幾乎淹沒情敵。
「我……這……我……」高鷹人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和老板搶女朋友。「不用了﹐我……呃﹐這位小姐答應和我出去喝下午茶﹐不麻煩你了。」
「我﹖」林小姐被突來的艷福沖昏了腦袋。「對對對﹗我們打算一起吃飯聊天喝茶。」
「真的﹖」繁紅萬分失望。眼睜睜飛掉一次偷懶的機會。「那明天呢﹖」
「明天……我一樣和這位小姐約好了。」高鷹人哪管三七二十一﹐現成的救生圈抓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