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最好識相一點,別過來招惹他們,尤其是「她的齊霖」。
「嗨,齊霖。什麼時候到的?」天不從人願,琪雅發現了他們,立刻撇下密索,漾著倩笑朝他們走過來。「我還以為你會順道過去載我,和往年一樣。」
媚眸有意無意地瞟向倚月。
「我以為密索會去接你。」他簡短地回答。
琪雅燦亮如明月的笑臉倏地僵了一下。「以前都是你來接我的。」
「齊霖的吉普車坐兩個人剛剛好,多載第三個稍微擠了點。不好意思,佔走你的位置。」倚月裝傻的本領誰也比不過。
琪雅瞪視她的眼神堪稱怨毒,顯然想對情敵發飆,又不願在心上人面前顯露」虎豹母「的晚娘面目。
「齊霖,幫我拿杯冷飲好不好?」她轉而支開齊霖。
蘇大小姐才沒那麼白痴呢!痹乖留在原地任她罵?門兒都沒有。雖然倚月的一張利嘴對付她綽綽有余,但是,犯不著為了一個不足取的女人壞了今晚的興致。
「好呀!齊霖,我和你一起去。」倚月不由分說地拉起他。
驀地,帶動氣氛的前奏鼓曲叮叮咚咚地拍響了。
「舞蹈節目即將開始,你還是留在這里等我回來吧!」他提議。
「沒關系!」她硬拉著他來到廣場另一頭坐下。「我才不要整晚和那個女人坐在一起。」
她寧願犧牲視野好的座位來交換整晚的快樂心情。
倚月隔著火堆,遙遙對情敵扮鬼臉。上位讓給大美女好了,反正她有齊霖。
蹦聲節奏轉趨熱烈,所以琪雅只能愣在原地氣得牙齒發癢,無法隨便站起來走動,影響到其他人的視線。
「琪雅究竟哪里惹到你了?」他好笑地問,注意到她們倆見了面活像兩只母刺似的。
「你說呢?」她忽然迅雷不及掩耳地親了親他的唇。
「倚月!」齊霖趕緊挺身和她保持距離,老天爺!眾目睽睽哪!
標記所有物的任務達到!她笑吟吟的,注意力轉向場中央的舞陣。
第一支舞祈祝舞由男丁們組成,沿著火圈圈成內外兩個圈圈,兩組人馬的領頭者分別由阿里布父子擔任,顯然父子倆在村中具有相當崇高的地位。
替舞步伴奏的工作由舞者們一手包辦。每組人馬腰邊都系著一具小皮鼓,隨著特定的節拍擊打出悅耳旋律,原始的敲擊樂配合著舞者們雄壯威武的呼喝聲,交織成震動人心的音符。
「喝!」外圍的舞者朝天呼出劇烈的吼聲。
「嘿!」內圍的舞者隨之而起。
「喝」「嘿」的呼喊持續不斷,舞步的狂蹈越來越加快速度,熊熊火光映在每位舞者臉上,汗水隨著逐漸升高的體溫沁出古銅色的皮膚,虔誠的祈求在步伐和鼓聲中震撼了整個宇宙。
這支原住民舞蹈傳達出他們赤果果的、毫無矯飾的情感,直接宣泄出心底最神聖的尊敬,對人類、對天神。她不曉得自己為何從沒體驗出原住民文化中的寶貴特質,反而一徑以虛榮的塵俗標準來衡量他們,甚至理所當然地抱持著偏見。
「好看嗎?」齊霖不自覺地流露出憐愛,輕聲詢問她。
「嗯。」她一個勁兒點頭,眼光甚至無法離開舞者們。
「哈!」所有舞者同時喊出終結的語句,舞步剎那間凝住,鼓聲息止,肉身雕塑團團圍住火焰。
便場陷入沉靜。震撼凝肅的氣氛幾乎讓觀眾喘不過氣來。
阿里布仰頭叫出四個簡單的音節。
咚!最後一聲鼓響,一切結束!
好呀!驚艷叫好的鼓噪聲、掌聲從各個角落轟隆傳出來。
倚月的臉蛋興奮成女敕紅隻果,「安可!安可!」雙手幾乎拍紅了。
「這種舞蹈沒有安可的。」他好笑地包住她的手掌,拒絕讓她再「凌虐」自己。
「偶像!偶像」她興奮地揪住他的臂膀。「待會兒記得替我向阿里布要簽名。」
場中央,阿里布突然舉手要求大伙的注意力。「嘰哩咕嚕呱啦……」
長串的演講詞從他口中流水似的宣泄出來。倚月忍不住替自己感到哀怨,為什麼不多花點心思向齊霖討教山地話呢?他好像說得還錯,起碼不會像她這樣淪為听力健全的聾子──啥米攏听無。
「類人猿,他在說什麼?」她委任他擔任臨時翻譯。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他賣個關子。
阿里布演說到激動處,所有听眾全部振奮起來,賣力地拍手噪嚷。主講人邊說邊走,沿著火堆繞圈子,最後──停在她和齊霖面前。
倚月猜想阿里布八成打算邀請老板大人發表演說。可是,他為什麼連她一起「看?苯??兀?
「齊老板,蘇小姐。」工頭終于說出她听得懂的語言。隨著他的介紹,村民們同聲歡呼起來。
她納悶的眼光向齊霖尋求支援。
「村民希望藉著今晚的機會,感謝我們在食物中毒事件的幫忙。」他挽著她走下場中央。
原來如此!事隔兩、三個月,沒想到大家都還記著這件舉手之勞。說不感動是假的,倚月掩不住臉上的笑意。
「琪雅!」阿里布宣布第三位恩人的大名。
倚月的快樂澆熄了一些些,原來那女人也有份。也罷!她必須拿出運動家的風範。
琪雅一臉春風地笑進場,甚至挽住齊霖另一只手臂。倚月氣得雙眼發昏,天殺的!今天晚上回去她非釘木女圭女圭詛咒她不可。
「謝謝。」琪雅笑咪咪的,挽著他的手臂接受眾人的稱譽,不時露幾句嘰咕嚕語和他對答。
顯然大美女打算將她隔離在榮耀光圈之外。
「類人猿……」她發出不依之鳴。
男主角察覺到自己隨時可能陷入兩位女士之間的爭戰,立刻選擇明哲保身的撤退步驟。最難消受美人恩不是他此刻的處境。
「下一場舞蹈就要展開了。」他連忙把手臂抽出美女們的鉗制。「倚月,這首舞曲以女性為主,很有趣的,任何未出嫁的少女都可以下場跳舞,你留下來玩一玩吧。」
「喂!我沒學過……」
男主角溜了。
不行啦!待會兒人家踢左腳的時候她抬右腳、舉右手的時候她揮左手怎麼辦?她寧死也不願在琪雅的面前糗大。
傳統的絲竹樂器再度響起,少女們紛紛下場款擺,琪雅也留在場內,向她不懷好意地冷笑,似乎看穿她的窘境。
「琪雅小姐,我听說這場舞是以‘年輕少女’為主,你老人家還留在這里干什麼?技術指導嗎?」她倦裝出友善和煦的笑容。
任何俏佳人听見這番問話,臉色都不可能好看到哪里去。
「你要是怕出丑,干脆求我吧!只要求我,我就告訴你這場舞怎麼跳。」琪雅睥睨著她。
「咱們各安天命。」她悠哉游哉的腳步晃到火焰彼端。
倚月外表裝得瀟灑,其實心里緊張得快尿褲子了。救命呀!現在離場還來得及吧?
「隨便跳,沒限制。」一個友善的女孩子舞到她身旁咬耳朵。「待會兒音樂停住,鼓聲響起,你只要舞向心上人面前,與他一起離場就可以了。」
求偶舞!
So──des──nei(原來如此)!以前她听說過一些部落會乘機開放,讓未婚男女們藉由舞蹈傳遞出傾慕的心意。當時只是听過就算,熟料有朝一日自己真能下場表演一番。真是有趣!
反正她沒差,待會兒相中類人猿的方向撲過去就是了……
慢著!那個大魔女一定會跟她搶,到時候該如何做?設計舞曲的人有沒有針對我位女人相中同一個對象的情況提出解決方案?總不會像「來電五十」的場面,蠢兮兮地問男方︰「來不來電?」「噢,來電!」那樣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