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彤悠感動之余也不免好笑。敢情這丫頭的擇偶條件以地域性為原則,而非人品心性。
靶情之事,終有一天她會自個兒開竅頓悟。
「好吧!隨你去,我不干涉。」她趕女兒回房。「快去睡覺,明天別再這麼晚回來嘍!」
一提起「睡」字,她的眼皮自動產生反應。
「OK!」鬧了整夜,又和打上一架。吁——好累呀!「他們還沒吵完耶!怎麼辦?」
「等他們吵完,自己會回家,咱們別理他們。」藍彤悠決定道。
也對!于是她拖著憊懶困頓的步伐踅回房里睡大覺。
而,客廳的這一方面,烽火連天的戰局漸漸接近尾聲。
「看不出來你倒是滿關心我女兒的。」韓國風的目光透出幾許深思。
「她替我工作,我自然應該關心員工的福祉。」他冷冷回答。
「反正我自有一套管教女兒的方式,不需要外人來置喙。」總算講到結論部分了,韓國風暗自松了口氣,他一定老了,才會吵個十來分鐘的架也覺得精神不濟。「至于她今晚的行為,我自然會替她善後。」
「今晚?」對了,差點忘記今晚的正事。「您倒提醒了我,我還沒有教訓她咧……她上哪兒去了?」
大家四下環顧,這才發現事件的正主不知跑到哪個太虛仙境去了。
現在仔細回想,剛才對她的一連串質問似乎也被其他人自動代打過關,從頭到尾壓根兒就沒罵到她。
不行,哪能這麼便宜她,今晚不罵到她絕不甘心。
「寫意不教不乖,今天絕不能輕易放過她。」憑他對她貓性的了解,她八成窩回「籠子里」睡大覺了。
他吃了秤鉈鐵了心,挑中一間想必是她房間的木門——因為門上貼了一只加菲貓——闖進去。
「寫意,你——」瞄見床上的身形,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亭勻的骨架子蜷成甜甜圈的形狀陷進軟墊里,嘴角勾起心滿意足的淺笑,紅撲撲的睡容純真有若孩童。她把松厚的棉被壓在身體下,身上卻覆蓋著一件很眼熟的衣物——
真的相當眼熟。
「還以為弄丟了呢!」他輕喃,帶著不自覺的溫柔蹲跪于床畔。「原來被你偷回來做窩了。」
她嚶嚀一聲,翻了個身,絲毫未曾察覺床畔男子專注溫柔的凝視。
他的手指悄悄搬上她鬢際,一次又一次……
最後,輕輕替她拉攏失蹤多時的長大衣。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于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情況不妙,大大不妙。
寫意開始感受到事情的嚴重程度。
最近她日也思,夜也想,獲得的結論卻差點讓她跌破眼鏡。
她,她發現自己對那個「倭寇」的好感居然遠超過對時彥的。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眼看三個月的期限越來越逼近,剩下不到一半的時間了,她和時彥的進展卻慢得可憐,反倒是和那個日本鬼子相處的時間多得沒必要。不行不行,她得想辦法阻止情況繼續惡化下去。
「時大……不,時主任,你現在有沒有空?」她探進電腦主任辦公室望望。
「還好,找我有事?」時彥從螢幕上抬頭。
「韓寫意、韓寫意、韓寫意。」歐亞一號快樂地呼喚她。
「嗨!」她踱進來拍拍它的腦袋。「時大哥,我有些私事想和你談談。」
「和石滕有關?」他也不是省油的燈。
「不不不,和你有關。」奇怪,她的臉上、身上又沒烙印,干啥子每個人直覺反應她的問題一定和石滕清有關?
「哦?你說說看。」他好整以暇地靠回皮椅背上。
「呢,是這樣的,我有個不情之請。」她又開始絞手指。「我是想,這個,石滕大哥那兒的工作並不太需要我,而我又……呢,這個,時大哥,你可不可以把我調來當你的工讀生?」
石滕清嘴上說得好听,答應幫她「設計」時彥,到現在卻一點行動也沒有。
避他的,求人不如求己。先斬後奏!只要先說服時彥答應她調職,即使石滕清想從中阻撓也來不及了。
「你和他是不是有心電感應?」時彥忍不住好笑,這兩人在玩什麼迂回戰術?「他剛剛才和我談過把你調來電腦部的事。」
「嗄?」石滕想調走她?
「我本來還挺傷腦筋,擔心你在他那個部門工作得很順手,可能不願意離開。現在既然你也想換個工作環境,我當然求之不得。」
「喔!」他主動提出調走她的要求,卻不讓她知悉。為什麼?難道她的工作能力令他不滿意?
「韓寫意,」歐亞一號滑近她身旁。「那麼,以後我是不是只能在時先生這里看見你?」
她茫然的眼光轉回機器人身上。
「什麼……哦,對……」不,不對,一點兒也不對。他這算什麼?暗箭傷人!背地里捅她一刀,半聲不吭地調走她。倘若她今天沒來找時彥談調職的事,可能傻傻的被地出賣了都不知道。
「陰險!」狂熱的怒焰取代了心頭遭人遺棄的刺痛。「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小人。」
「什麼叫‘小人’?」歐亞一號搞不懂。以它的標準來看,甚至以人類的標準而言,石滕清的體格可不算小。
「小人就是為人卑劣的意思。」她怒發如狂。
「喔,懂了懂了。」它拍拍手——剛學會的。「他媽的!」總算找到機會用用這個詞匯。
時彥幾乎按不回凸出的眼珠子。「你說什麼?」
「他媽的!」歐亞一號應听者要求重復一次。
「誰?誰教你罵髒話的?」
它興高采烈地回答︰「石滕清。」
石滕清?他幾乎想沖上五樓掐死他。
「他果然是卑劣的小人。」時彥氣得幾乎吐血。「去!寫意,去聲討他,我支持你。」
「多謝!」
她一陣風似的刮上五樓,身畔伴著開開心心跟上來湊熱鬧的歐亞一號,中途過路人見到她的肅殺之相,紛紛識相地讓道,以免擋她者、殺無赦。
「石滕清,」她砰通沖進辦公室,打算和他拚個你死我活。「我問你,你一聲不吭地調走我是什麼意思?」
而後,她的熊熊怒火順著大張的嘴巴沖出來,消失于空氣中。
他——他——
石滕清微微拉開他和戴晴雪的距離。只是「微微」而已,戴晴雪的半副嬌軀依然倚進他的胸懷,醉人迷蒙的眼波尚未從被人中斷的熱吻中回過神來。
「你從來不敲門的嗎?」他糾結的眉頭在在透露出強烈的不悅和不滿。
「你……」她的腦中一陣轟隆。「你和她……」
他吻了別的女人。他當著她的面吻了別的女人!
她身子晃了一晃,靠在門框上。
她從沒奢望過石滕清依舊保持「完璧之身」,畢竟二十一世紀的黃金單身漢原本就搶手得很。可是,腦中認知和親眼目睹畢竟是兩碼子事……
他怎麼可以當著她的面吻其他女人?
當天的第二度,她莫名地想哭。
「你有事嗎?」他若無其事地坐回桌後。
「你們慢慢談吧!我先離開好了。」戴晴雪對他甜甜嬌笑。「不好意思留下來打擾你們。」
「沒關系,咱們的公事尚未處理完。」他溫和可親的笑容是寫意從未見過的。「我想韓小姐應該不至于有任何要緊公事。對吧?寫意。」
她失魂落魄地打量這對金童玉女。科技主任配公關專員,多搭調呀!總比……配私生女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