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麼不好,讓你非要時彥不可?」驀然升起懊惱慍怒的感覺。
「你和冢佑一樣。」她怒目瞪視他。「即使我放棄時彥也不會相中你。」
「我哪一點和冢佑一樣?」
「你們都是日本人。」
「那又如何?你和林青霞同是台灣人,我可不會把你誤認為她。」
她氣得踢他。事到如今,全抖給他听好了,她啥也不在乎。
「我本來打算設計‘時彥’娶我,幸好當時動了一念之仁才放棄這個主意。不然等到計謀得逞,隨你嫁到日本去,那我可有多吃虧?」差點落人「倭寇」手中,好佳在!
「日本有什麼不好?」他好想切開她的腦袋瞧瞧,里面是否多長了一根「日本排斥癥」的神經。
「我討厭小日本,這是原則問題。」日本人應該矮不隆咚的,他怎麼可以高出她一截?害地想睥睨他都做不到。「再說,倘若我嫁到日本去,誰知道韓家老母雞會如何欺負我媽?一旦家里發生事端,媽咪終究是小的,即使老爸良心發現,也不可能太明目張膽幫著她說話,所以找無論如何都不能嫁得離她太遠。」
「大不了把你母親一起接到日本嘛!」且慢,他和她討論這個主題干啥子?他又不打算娶她。「反正你對我的國家存有偏見,這就是你的不對。」
「有偏見又怎麼樣?」她蓄意挑釁。「你們日本人竄改歷史、侵略性強、凶狠殘酷、大男人主義——」
「住口!」他陡然燒起一股狂怒大火。「日本人好與不好輪不到你來批評。」
「怎麼樣?」她繼續不知死活地捻虎須。「你們祖先有臉做出來的好事,還怕人家說嗎?」
石滕清恨得牙癢癢。
「好!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咱們日本的‘大男人主義’。」猛然揪住她的手腕,拉進懷中,以懲罰性的力道封住她的紅瓣。
「唔……」他覆上來的力道太猛,她的柔軟唇片撞到牙齒,舌尖嘗到咸澀的血腥滋味,忍不住張嘴呼痛,卻讓他的舌獲得更進一步的空間。
一旦探入她的嘴中,他似乎也嘗到血絲的咸味,侵略的氣勢馬上降到最低點。盡避如此,卻依舊不肯放松對她唇舌的箝制。
「不……唔……」她掙不開他。
劍拔弩張的氣氛產生微妙轉變,壓力沉重的硬唇漸漸輕緩,輾轉燙貼她的細柔可人。她生澀地反應著、反應著,無力阻止他什麼,卻也不能讓他做出更多更多。
寶貴的初吻就這樣被奪走了,被她最深惡痛絕的日本人奪走。而她竟很不爭氣地迎合他……
「放開!」
「啊!」該死!這小野貓抓傷他。他來不及防備,撫按著臉頰松開她。
「你無恥!」她沖向門口,恨恨地回頭補充一句︰「我剛才忘記說了,日本人的另一個民族性就是——好、色!」
砰!大門重重甩上。
他啼笑皆非地瞪著門板。
韓姑娘居然好意思指責別人殘酷、凶狠、侵略性強,她怎麼不回頭想想自己的舉措?
好痛!臉上八成見血了。
也好,一報還一報,適才他似乎也弄傷了她的嘴唇,大家就此扯平。
他俯身拾起「貓科大全」,眼角不期然瞄見一小段文字︰
「貓不同于一般寵物,無論外表多麼天真可愛、溫馴無害,其實內里暗藏最銳利的瓜子和善變的性格。主人必須小心對待,才能擄獲它們的心。」
他露出苦笑。
會嗎?韓寫意,假如我小心對待,你可會讓我擄獲你的心?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于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寫意對牢話筒質問。「那天在酒店里,你看見我和他一起離開,就該知道我認錯人,為何不及早告訴我?」
「我哪曉得?」林志芳忙著替自己申冤。「我還以為你轉移目標了。事後也想問個仔細,可是白天打電話給你,你總是出外打工不在家,等我下班後又已經半夜兩點多,不方便打電話,聯絡不上你,我有什麼辦法。你什麼時候發現他不是時彥的?」
「上個星期。」她縮成一團躺在床上,典型的韓寫意姿勢。「反正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那個日本胖子四天後就要來了,我打算盡快找到房子搬出去,至于韓老頭、石滕清、時彥,和其他雜七雜八的人,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他們。」
話筒堅決地掛回電話主機。
現實問題卻隨著滿室沉靜沖回她的腦殼。
手邊的存款只夠維持短時間的生活,她的大學還差一年才畢業,以長遠眼光來看,想半工半讀養活她和媽媽,談何容易?歸根究柢,仍是當初的結婚計劃最妥當。但,僅余的時間卻來不及讓她將它貫徹執行,唉!三聲無奈,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寫意,」藍彤悠走進她房里。「好消息!你爸叫你去主屋一起吃晚飯。」
「這算哪門子好消息?姑娘沒空。」她鑽進棉被里。
藍彤悠把棉被掀開。
「真的是好消息。你爸說,只要你肯道歉,他就替你回絕掉冢佑的親事。」
「叫我道歉,有沒有搞錯?先惹出問題來的人是他耶!」那老頭子欺人太甚!
「寫意,你只消說出‘對不起’三個字,一切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了,何必逞那一時之快呢?」
那倒沒錯,可是……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反正現在她也沒多大本錢和他爭,就當自己這陣子走楣運吧!
「先過去看看再說。」她仍然嘴硬。「如果他真的有誠意,我再道歉也不算遲。」
然而,進去主屋,瞧見那一臉睥睨自得的韓國風,她的心頭立刻涌起陣陣的不服氣。
忍耐!忍耐!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眼見晚餐進行到一半,盤旋在她口中的「對不起」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我剛才接到電話。冢佑在日本臨時有事,得延後三個月才能再來台灣。」韓國風替她起個頭。
藍彤悠拚命向她便眼色。
好難呀!真的好難!叫她向生平唯一勁敵低頭,簡直折煞她也!
「那很好呀!」說對不起,快說。「那我就不用再替你‘應召’他了。」啊呀!這不是她想說的話啊!
韓國風眯起眼楮。
「‘應召’?找你當‘應召女郎’還嫌條件不夠呢!」咦?他暗暗嚇了一跳。如此傷人的言詞打哪兒冒出來的?他原本想說「你是我的女兒,我怎會叫你應他的召」,為何話到嘴邊全變了樣?
韓夫人嗤地一聲笑出來。坐壁上觀的模樣惹惱了她。
韓寫意,別理他們。就當自己被瘋狗咬了一口,犯不著咬回去,隨口說聲「對不起」交差便是。
「親愛的老爸,請問你總共嫁掉多少個私生女兒才造就出今天的事業?」不不不,她原本真的想道歉。
「住口!」拳頭重重敲在餐桌上。不,別生氣!別跟她計較!小丫頭片子不懂事,罵贏了她也不光彩,只要直接告訴她根本沒有婚約,結束整樁鬧劇就成了!「人家冢佑會看上你,你就應該偷笑了!否則憑你那些三腳貓的學歷、本事,哪家有頭有臉的人願意要你?」曖!明明說好不跟她計較的。
寫意拚命咬牙按捺。不要反擊!快快道歉離開,沒必要坐在這里听他亂吠。
「我的身分見不得光,還不是拜你所賜。你侮辱別人之前,最好先檢討自己。」哎呀!你還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