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管它來不來得及!我說不結婚就不結婚,到時候你們自己去想辦法找個新娘充數!最好當天大家一起出丑,吃了大虧你們才會學乖。」
「你真是——」鐘映珍氣得柳眉倒豎。
「岳母,我來。」懷宇插進來,溫和地替她解釋。「最近她好友離職,她的心情或多或少會受到影響,交給我吧!我來和她談。」
鐘映珍咕噥念了她幾句,拉著方濯到旁邊討論細節問題去了。
「不用浪費唇舌,我不會嫁給你的。」她撇開頭不肯看他。
「先別談這些。告訴我,為何最近你的心情如此低落?」他在她身旁坐下來,將她舒舒服服地擁進懷中。
他終究注意到了!璀璨氣歸氣,心頭依然甜滋滋的。
「愷梅。她要出國念書,不曉得何時才會回來。」
「你又不是小女圭女圭離不開媽媽。」他無法不覺得好笑。
「才不是!」他的胸膛挨了她一拳。「愷梅這麼一走,和冷愷群的距離豈不是更遠了?兩個人相隔千里,這場戀愛談得起來才怪。」
「搞了半天你在煩這個?」他啼笑皆非。「小姐,你先煩煩我們自己的事好不好?」
「你懂什麼?看見身旁的朋友錯失她人生中最美麗的機會,這種感覺比當事人更難受!簡直可比看悲劇小說。明明兩人愛得唏哩嘩啦,偏偏因為小事而分開,教人如何不想掐死那個作者?而今同樣的情形發生在我眼前,我的心情倘若好得起來,除非是鐵石心腸。」
他真希望她的身邊也有個朋友,把這番話原封不動地砸給她听。
「放心吧!冷愷群是個聰明人,一旦他想通了,肯定馬不停蹄追上去,冷愷梅跑不掉的。」還是先安慰她要緊。
「你怎麼知道?」她不太相信,狐疑的眼神充分表達對他的不信任。
「我比你了解他,不是嗎?」
「也對。」她頷首接受他的理由,稍稍被安撫下來,慢慢發現他的胸懷躺起來蠻舒服的。
餅了一會兒,他又開口︰「璀璨,上回我們去凱悅參加酒會,你喜歡那里的氣氛嗎?」
「還不錯。」她全身力量壓放在他身上,暖呼呼的,已經打算睡著了。「不過比起飯店,我寧願去公園或花園,感覺起來比較不會太拘束。」
「這個點子不錯,我的老家有個露天花園可以充當會場。」他側頭想了想。「把會場布置成自助式的好不好?在陰涼處放幾張小桌子供賓客休息,其他空間可以讓客人自由走動,你覺得如何?」
「不好,」她喃喃否決,窩得更舒服些。「太西化了,我們是中國人哎!還是擺幾十張大圓桌,菜色一道一道端上來,這樣才熱鬧。」
「也好。」他同意,輕聲軟語提出第二個問題。「要擺幾桌?一百還是一百五?」
「又不是喂豬,請那麼多人做什麼?」她軟綿綿地癱在他身上,眼楮已經快閉起來。「三、五十桌就夠了,節約能源嘛!」
「好,就五十桌。」他揚高聲音。「岳母,璀璨和我決定了,婚宴地點設在我老家的花園里,采中式合菜,席開五十桌。」
「慢著!」她突然清醒過來,撐直身體瞪視他。「我可沒說——」
「太好了,小璨,順便幫忙,粉紅色這件禮服如何?」鐘映珍立刻拿著一疊服裝目錄過來湊熱鬧。
「粉紅色好丑。」她隨口敷衍完母親,回頭指責他。「我才不是——」
「乳白色這件呢?」
「和結婚禮服太像了。」懷宇表示。
「我偏偏覺得不錯。」她和他唱反調。「喂,我剛才可不是——」
「好,就白色這件吧!來,再選一套,我看紫色旗袍不錯,你覺得呢?」
「媽,我在和他吵架,你別插嘴,紫色的旗袍能看嗎?喂,姓賀的,我——」
「的確不好看,這樣吧!這件淺橘色綴蕾絲花邊的晚宴裝——」
「媽媽,你讓我先和他溝通完嘛!淺橘色看起來像感冒藥水,挑淺橘色不如選棗紅。喂,我先聲明,婚禮的事——」
「好,那就選棗紅色吧!」鐘映珍和懷宇兩人異口同聲地贊同,分頭打電話聯絡去了。
「喂,老伴,璀璨選好禮服和請客地點了。」
三個人興沖沖地圍成一桌,繼續進行下一步討論。
璀璨氣得牙癢癢。又被他們得逞一次,不管,隨他們去,既然沒人把她的話當一回事,婚禮上找不到女主角可別怪她!
反正,方璀璨立誓不嫁賀懷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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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八、七、六——
所有人——包括醫院同事、雙方家人、眾多的親友——全部處于倒數計時的狀態,張大眼楮等著看聞名遐邇的賀家二公子懷宇是否能抱得美人歸。眼見離婚禮只剩三天,新娘依然「鐵齒」得很,未曾顯露出任何軟化的跡象,大家開始替新郎倌感到擔心——除了懷宇自己。
「賀醫師下午打電話過來,請你四點整去他的辦公室一趟。」梁維鈞好聲好氣地轉告她。
「噢。」璀璨隨口應一聲,走回辦公桌整理采訪資料。
「呃,璀璨。」梁維鈞見她儼然不打算走動,趕緊清了清喉嚨提醒她。「現在已經四點二十分了。」
「嗯。」她不動如山,逕自做自己的事。
「方小姐,你要不要先過去一趟?」趙自原在這搭腔。
「你們煩不煩哪?等我想過去的時候我自然會過去。」猛捶桌子一拳。
最近她的神經末梢處在一觸即發的狀態,脾氣大得不得了,連自己都很懷疑何時會徹底的精神崩潰。
趙自原和梁維鈞交換一個眼神,隱然帶有「看吧!女人就是愛擺架子」的意味,看得她好想把錄音機砸到他們腦袋上。
「好,我現在過去得了吧?你們滿意了吧?」倘若繼續留在這里寫稿,不出三分鐘肯定被他們兩個的眉來眼去逼瘋。
她像個旋風小飛俠刮出編輯室,嘟嘟嚷嚷奔向懷宇的辦公室,途中遇到熟人時,他們的招呼句更令她氣得頭都暈了。
「方小姐,恭喜恭喜。」
「方小姐,貼子我已經收到了,屆時一定到場臂禮。」
幸好她自小家教良好,及時克制自己對他們打出難看低俗的手語。
來到他門外,掄起拳頭正要捶下去,倏然听見一個鶯鶯燕燕的嬌柔女音從門內傳出來。這下子她更火大,上回卓芊芊事件立刻躍入腦中。
索性也顧不得形象,耳朵貼在門板上听起壁角來。
「我听說你要結婚的消息,真是驚訝透頂,以前還以為賀大醫師是個冷血人,絕不動心呢!」彭珊如捏細著嗓音說話。
「沒遇對人罷了!」他一個反手拍輕輕松松地反擊回去。
「我想也是。」她假意贊同她。「誰不知道你的脾氣最不好相處!我倒是挺為你的未婚妻感到同情的。她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即將嫁給一個超級大男人主義者?」她阻止他插口。「噯,懷宇,我可不是在侮辱你喲!人家好歹也當過你的未婚妻,對你的性格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當局者迷嘛!很多缺點你可能自己教沒發現。」
「這麼說來,我倒要謝謝你提醒我嘍?」他掛著怡然自得的笑容端詳她。
他實在無法不懷疑這女人的熊心豹子膽究竟打哪兒來的!沒听過有哪個下堂未婚妻居然好意思跑來示威。她美其名為「陪父親來‘飛鴻’做健康檢查,順道過來看看老朋友」,事實上顯然是來扇風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