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接到她的第一首托病詩︰
玉體微恙傷風寒,
綁下大量多海涵。
非吾有意拒召喚,
實乃病毒太難纏。
今天的第二首則是︰
頭昏腦脹腳虛軟,
病入膏肓痊愈難。
枉君耗資幾千萬,
不敵病魔索命幡。
這究竟是什麼跟什麼啊?
她想以死相脅嗎?
他搖著頭咕噥幾句。
「真不明白!天下女子何止千萬,我偏偏挑中一名喜歡逞口舌之利的?」
他繼續咕噥著,伸手拿起電話。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于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喂?我是紫螢……嗯!我很好,謝謝……請稍候。」回頭大叫一聲。「小安,電話!李伯伯找你。」
安婷立刻接過听筒。
紫螢往床上一癱,無聊得吁口長氣。
自從小安誤打誤撞得到和鴻宇相同的結論後,她立刻發現他實在是個危險人物,對自己的生活起居、情感世界、雜七雜八即將產生劇烈的影響,于是她說服自己需要一段時間靜下心來獨自想想。生病則是最現成的藉口!
「在想誰呢?看你氣呼呼的!」安婷掛上話筒坐回她身邊。
「哪有?」她悶悶不樂地瞪著天花板。
可惡!都已經三天了,他這名自詡的「未婚夫」居然對她不聞不問。
昨天「阿成」還來過一回,今天卻連個狗影子都沒有!
姓賀的!你給我記著!
「是不是在想你的賀鴻宇?」
「他才不是我的!」她奮力將枕頭朝天花板扔去。
「講理些!」知交多年,安婷怎會不明白她的心事?「人家前幾天來過,是你自己閉門不見的,怪得了誰?」
「當然怪他!我正在氣頭上,不讓他多吃幾次閉門羹怎能完全消氣?他既然有種將我當成商品買賣,就得有膽子承受我的怒火。否則老虎不發威,他真把我當成病貓呢!」
安婷翻個白眼。「依我看,不發威的老虎是他,你才是那只裝病的小病貓!隨你去吧!我爸爸叫我回去記帳。」
「噢!不送了!」她抓起一只枕頭覆在臉上。
安婷嘆口氣離開。有時紫螢就是這般別扭得緊!
半晌,婉卿的聲音響起
「小螢,你又胡鬧了?」
枕頭移開露出一只眼楮。「我哪有?」
「怎麼沒有?賀醫生來看你了!」
「賀醫生?」枕頭全部移開,一雙美眸困惑異常。
「賀先生特地為你從台北請來一位醫生!」
紫螢從床上跳起來大喊。「他替我找了一個醫生?」
「所以我才問你是不是又胡鬧了!我怎麼不知道你在生病?」
「哎唷!你先別管!」紫螢趕快推著媽媽走出去。「你先幫我擋掉他嘛!版訴那個醫生我睡了!」
「晚上八點半?」
「不管啦!就說我身體不舒服已經睡了,快點快點!」
砰一聲把門關上,七手八腳換好睡衣。
鴻宇一定知道她是裝的,故意找個醫生來整她!三十二歲的大人了,玩得比她還凶!真狠!
「小螢,」婉卿探進頭來。「他堅持要看看你!」
「再一分鐘!」
她沖過去關掉電燈,一溜煙鑽回被窩里側身裝睡。
一分鐘後房門打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她床旁止住,某人扭開床頭台燈,昏黃的光線立刻罩住床鋪。
「秦小姐?」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唔——」她困倦地揉揉眼楮,一副不明所以的茫然表情。
賀懷宇提著醫療箱莊嚴肅穆地立在床前。
「秦小姐,請問你哪里不舒服?」一只大手探向她的月復部。
她趕緊伸手一檔。「我是感冒!你模我肚子做什麼?」
「感冒?」懷宇挑高一邊眉毛。「你不是告訴賀先生你胃痛嗎?」
是嗎?她眨巴眼楮,忘記自己到底掰出哪些病癥。
「呃……我是感冒之後引起的胃痛,所以應該算在感冒里面。」
這種說法應該合理吧?
仔細看看,這醫生和鴻宇竟有七分相似!兩人八成有血緣關系!
「好吧!我模模看你有沒有發燒。」大手又朝她的額頭伸過去。
她連忙掀高棉被一檔。「喂!別動手動腳的,我現在已經退燒,身體好多了!」
怎麼這兩人一個德性?剛見面就手來腳去的!
「我是醫生,替病人量體溫是天經地義的。你難道會害羞嗎?」他的嘴角隱隱牽動。
「用溫度計啊!你不會急得連支溫度計都沒有帶吧!」她投給他一個大白眼。
「嗯——」他搖頭晃腦地贊同她。「你說得沒錯!」他立刻打開醫療箱找出一支溫度計。
天哪!這家伙真的是醫生嗎?
她一臉警戒地將溫度計含在嘴里,身體盡量離他遠一點。
「嗯——」一分鐘後他抽出溫度計就著光線檢查。「三十七度,體溫正常。」
「是啊!我早就告訴你已經退燒了嘛!」拜托你趕快走吧!
「為了以防萬一並增加你的抵抗力……」懷宇神色嚴肅地看著她。「我還是幫你打一針吧!」
打針?她腳都軟了,連連搖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經康復,不用打針了!「
「沒關系!」他輕松地說。「打針的藥效比較快,我的技術很好,你不會感到痛的!」
技術很好?一個連溫度計都忘記拿出來的醫生可能技術很好嗎?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他不理她,逕自掏出針筒和針藥。
紫螢臉色慘白地看著針頭上噴出來的水珠。
請支持晉江文學城。
「真是有趣!」懷宇搖頭直笑,同大哥描述適才的情景。
鴻宇晃晃杯中的酒液,听得心不在焉。
「我才剛從高雄的醫學會議回來,你立刻拉我上山替你的小女朋友看病,我還以為得了什麼瘧疾、破傷風呢!弄了半天原來是裝病。實在太好玩了!」
「很高興我們兩人娛樂了你!」他澀澀地說。
「別這樣,大哥。我從來沒見過你如此一籌莫展。」
「一籌莫展?」他嗤之以鼻。「我這輩子還沒體會過這句話的意義呢!如果我一籌莫展,你現在怎可能坐在這里?」
「那麼你在煩惱什麼?」挑眉的神情和哥哥一模一樣。
「煩我的時間不夠用!」他一口喝下僅餘的酒液。「兩個星期後我得再回台北一趟。目前我和她的情況尚未明朗,誰知道我離開之後又會殺出哪些程咬金來?」
「這倒是沒錯!」懷宇若有所思地揉揉下巴。「依我看,這位秦小姐刁鑽之至,你最好別放她一個人鑽牛角尖——「
「我自然明白!」
「——尤其她現在已經對你恨之入骨。」
鴻宇眯起眼楮,對大弟臉上一派無辜的微笑開始起了疑心。
「為什麼她‘現在’恨我入骨?」
「因為,」懷宇笑得好樂。「‘你’為她特地從台北請來的名醫在‘你’的授意下讓她挨了兩針。」
「你替她打針?」鴻宇的聲音平靜得嚇人。
懷宇對他冷冰冰的神情無動于衷,端起酒杯輕啜一口。「葡萄糖,養顏美容。」
「賀懷宇!」暴怒的吼聲貫穿梨山寂靜的夏夜。「你最好在我回來之前消失,否則我會親自把你扔下山!」
一聲上達天听的甩門聲為這句怒吼劃下最震撼的句點。
請支持原出版社和作者,購買書籍。
「我要殺了他!」同樣響亮的怒喊自秦紫螢小姐的閨房內響起。「我要殺了他們!砍了頭做成人肉叉燒包喂‘阿成’和‘黑輪’,剁了身體埋在果園當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