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的電話響聲又把她嚇了一大跳,她反射性的接听。
「喂?」
「是我。」彼端傳來董建維冷漠的聲音。
「你……」韋菱愣了一下,隨即急促地問︰「小茵睡了嗎?她還好吧?你明天幾點送她回來?」
他們夫妻的感情已無法以惡劣或相敬如「冰」來形容,兩人早就分居了,唯一的女兒小茵輪流住在父母家。未分居前,董建維已有外遇,協議分居後,他更是公然地帶著那女人出雙人對。
「時間到了我自然會送她回去。」董建維機械般的聲音沒有半點感情,「我打電話是告訴你,小茵的成績退步了,你這母親的是怎麼教的?你從來沒有關心過她嗎?」
「你……」她憤怒地低吼,「你說的是什麼話?我是什麼樣的母親輪不到你來指責!你為什麼不先們心自問,自己是否做好父親的責任?如果你不健忘,應該還記得還沒分居前,你每天晚上都喝得醉醺醺,弄到三更半夜才回來,身上還有各式各樣的香水味,是我一個照顧小茵的!她發高燒時,我怎麼也找不到你,是我一個人在深夜瘋狂地抱著她狂奔到急診室!」
「閉嘴,那是你該盡的責任。」董建維冷漠地打斷她,「你最好搞清楚一件事——既然你不能在事業上輔助我,那你就該本本分分地當個全能的賢內助。媽的!我真後悔為什麼會娶你,我念醫學院時,多少家財萬貫的女人倒追我,我真是瞎了眼才拒絕她們而選上你。」
「夠了!董建維,說這些話你真的不覺得可恥嗎?」她全身發抖地怒吼,狠狠地掛上電話。她的心好痛!她怎麼會嫁給這種男人?她心痛小茵竟有這樣的父親,她更生氣當年的她,竟愚昧地看不出他是別有居心的。
韋菱來自南部一望族,當駐院醫生的董建維以為她一定可以資助他開業,所以煞費苦心地追求她,硬趁歐陽睿廷服兵役時把她搶過來,婚後便一再催促韋菱回娘家要錢。當韋菱明白地表示自己絕不會向娘家開口時,老羞成怒的董建維便露出真面目。婚前的體貼溫柔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永無止盡的冷嘲熱諷,以折磨她為最大樂事。不能在金錢上幫助他的韋菱,在董建維眼底跟廢物沒什麼兩樣!
韋菱一再提出離婚,但董建維不肯答應,因為他的野心不只是當一名賺錢的醫生,他還想進軍攻壇,如果婚姻失敗,將來對他的參選會是很大的阻力。
所以,他寧可繼續維持怨偶般的關系,也堅決不離婚。
而且他的底線——就算要離婚,他也不會放棄小茵!
她能失去小茵嗎?奪走唯一的女兒無異是殺了她,但她斗得過董建維嗎?姑且不論攻于心計的他會如何爭奪小茵,但就法律上對女性的不公平……
她沮喪地跌坐在地,苦澀的淚珠一顆顆掉下來。上蒼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幾乎已經失去婚姻的她只想保有最愛的女兒,難道也是奢求嗎?
她知道董建維絕不會輕易讓步的,他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任何手段的人。
「叮冬,叮冬!」急促的電鈴聲響了。
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來?難道真的是……韋菱整個人驚得跳起來。
她沖到大門前,由門上的貓眼,清清楚楚地看到站在門外的……歐陽睿廷!
「韋菱,開門!」他一邊猛按門鈴,一邊大吼,「我知道你在里面,讓我進去!」
「歐陽睿廷!」她氣急敗壞地隔著門板低喊︰「你這是做什麼?你想吵醒全棟大樓的人嗎?算我求求你,你快走吧!」
「我不會走的!」臉色陰騖的他十分固執,「開門,讓我進去。」
看來他是打算耗到底了!韋菱氣憤地打開門。
睿廷立刻沖進來,反手重重的關上門。「為什麼不肯見我?你……」
一見到她臉頰上未干的淚痕,他的質問嘎然停止,濃眉緊揪,「你哭了,為什麼?」
她的淚水總能輕易地刺痛他的心,六年前是如此,六年後的今天依舊不變。
「我沒有。」韋菱慌亂地擦擦臉,躲避他洞悉一切的利眸。
「我真的很好,歐陽睿廷,現在真的很晚了,你該回去了。」
「告訴我,你為什麼哭?」他粗暴地抓住她怒喝。在任何人面前,他一直是溫文儒雅的,但一面對韋菱便全都走了樣,她總能逼出他最激烈的一面。
「是董建維?」他精銳犀利地盯著她,「他又對你做了什麼?」
「我說過我沒事,真的沒事。」韋菱甩開他的手大喊︰「歐陽睿廷,你管得太多了!請你記住我是董太太,還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就算我發生任何事也不需要你操心,而且,我早就沒有資格了……沒有資格了……早在我決定嫁給董建維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資格再接受你的感情。這一切全是我自己選擇的,我的婚姻發生任何問題都怪不得任何人……」她重重地跌落在地,茫然地低語。
「我不準他這樣對你!」睿廷痛苦地吼著︰「是他答應過我會好好珍惜你我才放手的,我不準他這對待你!不準他給你這樣的婚姻生活!」
服役中的他得知韋菱竟要嫁給別人時,整個人幾乎發了狂,冒著觸犯軍紀的危險,不顧一切地沖出部隊。
一沖到婚禮現場,見到滿臉淚痕的韋菱時,他已明白一切——她沒有穿結婚禮服,只穿了件簡單的白洋裝,小骯明顯地隆起。
那是歐陽睿廷生平第一次打架,他狠狠地抓著董建維,將他揍得鼻青臉腫,直到董建維一再發誓、一再保證這輩子都會珍惜韋菱,他才放過他。
「他在哪里?」他抓住韋菱殺氣騰騰地逼問︰「那該死的董建維現在住哪里?我要去找他。」
他非親手殺了那人渣不可!他奪走他的摯愛,他生命中的珍珠,卻給她這樣的生活!
「不,你不要去找他。」韋菱擋在門口,淚水狂流。「睿廷,算了,他早就不要我,不要這個家了。我跟他的婚姻已名存實亡,不具任何意義,誰都沒有挽回的心。我已無法忍受他的精神虐待,我只求能跟他離婚,但我要小茵!我絕不放棄小茵,小茵是我的全部……」她已泣不成聲。
「我幫你。」睿廷心痛地抱住她,「我會幫你爭取到小茵,把所有的問題都交給我!」
「不,這是我自己的事,你沒有必要卷進我的難題中。」韋菱堅決地搖頭,淒楚地望著他。「睿廷,不要再管我的事了。你為什麼還要對我好?我不值得啊!是我背叛了你,我答應要等你退伍的,但我卻背叛了你,我應該一開始就拒絕董建維,應該跟他保持距離的……是我的錯,我太懦弱,我沒有用!所有一切全是我自己造成的……」
董建維不但懂得乘虛而人,更深知韋菱的弱點——心軟!一開始,一心等待睿廷退伍的韋菱,的確不給董建維任何機會,但他毫不退縮,很有技巧地動用哀兵政策,采低姿態糾纏韋菱,並費盡心思地取悅她周圍的朋友,慢慢攻入她的生活圈。
而他的致勝關鍵就在韋菱盲腸炎發作的那一夜。
那天夜里,韋菱突然月復痛如絞,臉色慘白如紙,同住的室友在驚慌之余打電話向董建維求救。
董建維知道機會來了!
他立刻將韋菱送醫院,並守在病房陪著她。但當韋菱出院時,他並沒送韋菱回去,反而將意識仍昏沉的她直接載回他的住處。
他讓生米煮成熟飯!
清醒後的韋菱痛不欲生,自覺對不起睿廷的她企圖輕生,但董建維跪地向她道歉、保證,信誓旦旦地表明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因為他太愛她,他一定會好好的保護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