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邊凍得直發抖的站了一個小時後,終于遇到巡邏的警車,兩個警察下車察看時雙眼還瞪得老大,不敢相信有人能蠢到把車開成那副德行。
緊急叫來吊車後,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把那部可憐的旅行車釣上來。
不過,琉璃和靜彤真是差點嚇破膽了!棒日去修車時,修車廠開出來的帳單,更令琉璃和靜彤氣得想直接把蘇雨葵剁成十八塊,再丟到海底去喂鯊魚!
一被提及這件天大的糗事,雨葵女敕白的小臉發紅了,但她馬上斂起雙眉,一臉無辜、楚楚可憐地低聲道︰
「對不起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我……我也受到很大的驚嚇啊,好可怕喔!人家從來沒在水溝里過夜耶。琉璃,你別裝睡嘛,人家有很重要的事問你。」
琉璃轉過去繼續蒙頭大睡,根本不理她,這時靜彤祭出撒手銅︰
「琉璃,你再不起來,我就……我就要唱歌了!」
唱歌?!比靜彤要唱歌?
天……天呀!比大姑娘的歌喉……五音不全、魔音穿腦根本不足形容慘烈之萬一。那是人類發出的聲音嗎?那真是人類發出的聲音嗎?天啊!地啊!娘啊!
「你……」琉璃一听,果然臉色發白地由床上彈起來,瞪著谷靜彤,咬牙切齒地低吼︰「該死的!你竟敢拿這來威脅我?說吧!你們到底要問什麼?」
「那個大帥哥是誰?」雨葵興奮地迸出一連串的問題︰
「他的國籍哪里、今年幾歲?缺不缺女朋友?家里還有沒有未婚兄弟?他的住址、電話、身高、血型、三圍、嗜好……?」
「停!」雨葵還沒說完,琉璃就忍不住大叫︰「蘇雨葵,你是花痴啊?陌生男人的生辰八字、身高血型或是家里養幾條狗干你屁事?」
「他不一樣啊,」雨葵大喊︰「他的身材好棒,肩寬腿長,整個骨架就是最令人羨慕的黃金比例。雖然他戴著面具,但那股倨傲冷峻的氣勢真是迷死人了!冷漠中帶著野性的魄力,就像是唯我獨尊的狼。而且,琉璃,整個晚上他只請你跳過舞耶,你掉頭走後,他也突然不見了,當場震碎多少顆芳心啊。我猜他一定是對你一見鐘情,哇!情定蘇格蘭耶!你飛越千重山、萬重水,終于在茫茫人海中邂逅今生的最愛,噢!多麼感人肺腑的千里姻緣啊……」
雨葵捧著紅撲撲的臉蛋,陶醉地簡直快暈了。
無可救藥的花痴……琉璃按著發病的太陽穴,轉頭對靜彤道︰「等這個女人尖叫完後,麻煩你把她拉開,離我越遠越好。感激不盡,我要睡了,晚安。」
「琉璃,等一下嘛。」靜彤也攔住她︰「你不要老是這麼冷漠嘛,難道你對那個大帥哥一點也不動心?」
琉璃以看火星人的眼光,奇異地望著靜彤︰「他只不過是個陌生人,我于麼對他動心?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更遑論了解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也許他是惡貫滿盈的國際毒梟;或是壞事干盡的混混;也許人肉叉燒包的始作涌者就是他。我瘋了才會去喜歡上一個陌生人。」
「喔!天呀!」靜彤拍著額頭申吟︰「琉璃,你真是……沒得救了!就算把你放進洗衣機去絞八百遍,也榨不出半點浪漫細胞出來。這麼充滿幻想與無限可能的邂逅,竟被你想得如此不堪。」
「琉璃根本是排外主義。」雨葵在一旁接口︰「你別看她接受這麼多新式教育,其實骨子里全是保守的觀念,如果不是黑頭發、黑眼楮,再帥的男生她根本甩也不甩。」
「琉璃,真的是這樣啊?你不喜歡外國人?」靜彤好奇地問。
琉璃老實不客氣地打了個好大的呵欠︰「前因、後果,以及結論你們都幫我說完了。我還需要說什麼?再吵一句我就翻臉!睡覺!」琉璃再度躺下來,以棉被蒙起頭。
兩個女娃又嘰嘰喳喳地鬧了一陣子,瘋了一天也真是累了,不一會兒均沉沉地進入夢鄉。
一個女人的音量等于五百只鴨子,兩個女人就是一千只鴨子,真可怕!
幸好,一千只鴨子全睡著了。還給小小空間原有的寧靜。
靜謐之中,琉璃反而了無睡意了,澄澈晶亮的瞳眸透過車子天窗,怔怔地望著璀璨的星空。
難道……真被雨葵說對了?她對「非我族類」的外籍男生特別冷漠?
老鷹般的眼楮……
我在想什麼?琉璃重重地敲自己的頭。
睡吧!
強迫自己忘記那一雙冰冷孤寂的雙眸,琉璃迷迷糊糊地進人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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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睡半醒中,有一連串飄在雲端的音符。
Moonriver,winderthanamile
Iamcrossin’youinstylesoneday
Olddreammaker,youheartbreaer
Whereveryou’regoin
I’mgoin’yourway
Twodrifters,offtotheworld
There’ssuchalotofwouldtosee
We’resfterthesanerainbow’send
waitin’roundthebend……
寬闊無垠的月河呀,
我終有一天橫渡你!
你引我入夢,
你令我心碎,
無論你到天涯海角,
我都要跟隨你的足跡,
于是,
兩個流浪的人一起去看世界了。
因為這個世界有太多東西值得用心去看,
我們追尋著一樣的彩虹,
在彩虹的盡頭,
我和我的伙伴……月之河,
一起耐心期盼著,
一起耐心期盼著……
Moonriver……月河……
在熟悉的旋律中,床上的琉璃終于睜開眼楮。這……薩克斯風聲?她迷迷糊糊地看看腕表。才清晨五點,怎麼會有薩克斯風聲?
但溫柔的旋律清晰而堅定地繼續傳來,如泣如訴、娓娓動人的曲調在黑夜與黎明的交界中听來分外扣人心弦,琮琮流泄的音符,直搗人心湖中最神秘而柔軟的角落。
MoonriverMoonriver……琉璃已睡意全消了.她自床上披衣而起,有如被催眠一般.靜靜地打開車門後向外走。
聲音似乎是由前方的岩岸傳來的,岩岸下就是一片汪洋。
蘇格蘭的清晨總是令人凍得四肢發抖,幸好琉璃披上一件毛質大外套,她拉緊衣領爬上岩岸,目光穿越黑色的岩石——她看到了!
那個男人……昨晚強硬佔據她一支舞的男人,獨自立在崖邊,面對波濤洶涌的海洋,渾然忘我地吹奏薩克斯風。
男人留著一頭直達肩膀的頭發,孤介滄桑的背影滿是狂野,冷冽強勁的海風迎面刮來,不馴的黑發在半空中飛舞。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襯衫,襯衫扎人緊裹住筆直長腿的黑色牛仔褲,黑披風隨意地搭在肩上,被海風高高地揚起,揚起一道弧,如翼展翅。
在清晨的重重薄霧中,琉璃竟覺得他像是陰括深沉、昂揚不群的孤鷹。在天與海的交界處,就要迎風飛、展翅高飛。
籠罩在他身上的,是靜謐如大海般的神秘;深不可測、斧鑿刀刻的輪廓上有狂野粗獷的氣勢,整個人像是一團黑色的火焰,在黎明之際熾烈的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