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著昏迷的渡宇已在雪地中走了兩個時辰了,但她沒有心思去理會自己越來越冰冷的體溫及似乎已凍麻的雙足;她要救渡宇!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想辦法救他!
雪雩已決定了︰將渡宇背到山下找人醫治;或是直接將他送入皇宮中,不管女王會怎麼對待她都沒關系,直接將她處死或舉行河神祭也無所謂……只要能救活渡宇!
夏珞茵手上一定有紫電幻影毒的解藥……雪雩向來澄澈無波的美眸此刻卻燃燒著噴怒的烈火;如果夏珞茵不交出解藥,她一定會殺了她!雖然風雪雩根本不會武功,也從沒拿過刀,但為了渡宇……她相信自己會殺了夏珞茵!
雪雩的發上、身上、衣服上,以及靴內全是雪水。雪水逐漸融化,蝕骨的冰寒毫不留情地襲向她,雪雩渾身止不住地發抖,她的唇已凍成青紫色,她好冷好冷!好累……累得快當場倒下了。
但她不行!她絕不許自己松懈,更不許自己軟弱,要救渡宇!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救渡宇,否則她會恨自己一輩子。
「唔……」陷入昏迷的渡宇無意識地低哼。
「渡宇哥?」雪雩趕緊將他放下來,抱住他。
「怎麼了?很難過是不是?再忍耐一下,我會盡快將你送到山下醫治,渡宇哥,你一定會沒事的。」
雪雩一探到他的肌膚,立刻大吃一驚……好冷!怎麼辦?渡宇的體溫一直在下降,脈息也越來越微弱了,再這樣下去,他可能無法支持到下山……
「渡宇……」雪雩枯干的淚水再度泉涌而出。
「渡宇,你振作一點,不要丟下我!」
她的外袍早月兌下來裹住渡宇;雪雩一咬牙,將自己身上的羊毛小背心解下,為渡宇穿上。她只剩一件單薄得不能再單薄的單衣。
冷冽的寒風呼嘯而來,雪雩渾身打顫,凍得幾近窒息。體力透支的她也快暈眩了,不……不可以!要救渡宇。
雪雩撥起發上的一支玉釵,狠狠地朝手臂上刺下去--錐心蝕骨的痛楚猛然傳來……
她絕不讓自己暈倒!她要撐到最後一刻,救渡宇!
又冒著風雪走了一個時辰,雪雩的頭越來越沉重,幾乎已看不清前方。她雪白的腕上已被玉釵刺出一排怵目驚心的痕跡,但沒有用……不論她用任何方法,似乎已無法再保持清醒,她快倒下了。
糟,自己一定是迷路了,不然為何走來走去始終找不到下山的路?雪雩急得直冒冷汗,天快黑了,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下山,她和渡宇在凍斃人的荒山野嶺……雪雩不敢再想下去。
怎麼辦,難道天真要滅亡他倆?他們真的要死在這冰天雪地中嗎?不……雪雩不甘心,她認為自己死不足惜;但她不要渡宇與她一起喪命于此呀!
雪雩神情恍惚,歪歪斜斜地背著渡宇往前走……突然,她的雙眼一亮,不敢置信地沖向前方。
有一楝竹屋掩在一片梧桐樹中,有人家!這就代表她和渡宇有救了,但最令雪雩興奮的是……竹屋的窗上掛著許多珍貴的藥草,這戶人家的主人是個大夫!
太好了……太好了!雪雩激動地熱淚奪眶而出,上蒼終于听到她的祈求!渡宇哥有救了!
第五章
雪雩立刻將渡宇輕放在樹下,再飛快地跑向竹屋。
竹屋前除了藥草還植滿花木,這麼冷的天怎麼還有花開?雪雩正納悶時,赫然發現那些半人高的花竟是--醉仙堇。
醉仙堇顏色鮮艷迷人,乍看之下似乎無味,其實內藏詭異的毒性,任何人只要貿然通過那一片醉仙堇,不出三秒保證中毒昏眩。
雪雩的目光轉向梧桐樹下,不禁驚喜地微笑……梧桐樹下,長著許多毫不起眼的秋雁葵。
稀稀疏疏的秋雁葵簡直就像雜草一般,沒有任何人會去注意它。但,它確是醉仙堇唯一的解藥。
雪雩十分慶幸以前常勤快地幫師父或黃山童姥整理草藥,听到不少藥草的知識。
看來,這屋子的主人並不喜歡旁人打擾,所以故意在門口植醉仙堇,但眼前的雪雩已沒第二條路可選擇,渡宇哥迫切地需要一位大夫,這位深諳醫理的隱世神醫是她唯一的希望。
雪雩望了昏迷的渡宇一眼後,撥起一把秋雁葵含在口中,憑著殘存的真氣撥地而起,直直越過整叢醉仙堇,飛入竹屋。
一進到屋內,雪雩才松了口氣,拿下醉仙堇,小心地環視四周。
「對不起,請問有人在嗎?」
「有人在嗎?」雪雩喚了好幾聲,但偌大的竹屋卻沒有半點音響。
糟,難道主人不在?焦急的她不經意地一抬眼,霎時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牆上……怎麼會有一幅自己的畫像?
雪雩呆呆地走至畫像前,幾乎看痴了。
畫中的姑娘著一襲雪白的花釵翟衣,娉婷出塵地宛如凌波仙子,雙眸晶瑩剔透,眼波嫣然若醉。嘴角有一抹似笑非笑的純淨笑容,沉靜如蘭的氣韻古典靈雅,神態確是如此婉約柔媚。
這等冷艷姝絕的女子,任任何男人見了莫不失魂落魄、深陷其中。
越望著畫中的女子,雪雩晶燦的雙眸也越睜越大。不可思議……畫中的人給她一股好奇特、好奇特的感覺,似乎在照鏡子,她沒有畫中姑娘柔媚動人的眼波,也沒那股成熟清艷的韻味。但……兩人的五官幾乎是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畫像上只有兩個字--縴影。
縴影?是這姑娘的芳名?
雪雩忍不住想去踫那畫像,但她的手才剛舉起來,一片竹葉卻來勢凌厲地直飛過來。
「啊!」雪雩驚呼,捂住自己的右手,血絲已緩緩滲出。
隨著咳嗽聲,一貌相清 ,仙風道骨的老人慢慢地由內室走出來,嚴厲地逼問︰
「不準踫那幅畫!誰讓你進來的?」
「對不起,前輩。」雪雩誠摯地道︰
「貿然打擾實在情非得已,因我的朋友深受重傷,情急之下只好闖進來,懇請前輩救他一命。」
雪雩這才發現……這老前輩居然雙目失明,但他剛才卻可毫不偏差地以竹葉射中她,他的武功造詣及內力一定相當驚人。
「我不是大夫,不懂醫術。」竹雲老人冷酷地道︰
「我更不救江湖中人,你走吧。」
「不,前輩,我們並不是江湖中人呀。」雪雩急切地道︰「我的朋友被紫電幻影針所傷,命在旦夕,求前輩您大發慈悲救救他吧。雪雩願為前輩做牛做馬,一輩子在這伺候您,來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那不關我的事,」竹雲老人更加冰寒。
「我也不需任何人替我做牛做馬。滾!你們這些俗物別玷污了我的屋子,快滾。」
「前輩,您不能見死不救。」雪雩哀求著︰
「我的朋友中紫電幻影針已有好幾個時辰了,拖越久對他越不利,他可能根本無法支持到下山,求求您。」
雪雩「咚」地跪下來,往前想抓住老人的手,但她還沒踫到他的衣袖,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轟」一聲,將雪雩狠狠地震飛出去。
「啊!」她在驚叫中落地,發現自己竟已置身竹屋外的梧桐林。好可怕!這老前輩的內力競如此豐沛驚人,雪雩相信他只要在多運點力道,她一定當場斃命。
不!我絕不放棄。雪雩不顧渾身傷痕累累,掙扎地站起來,她要再闖入竹屋一次,她一定要求到前輩答應救渡宇為止。
她正要再運用輕功往上掠,竹屋的門突然開了,老人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雪雩大喜︰「前輩!請您……」
竹雲老人突然把一樣東西直朝雪雩扔過來,她下意識地接住,竟是一件相當保暖的厚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