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我沒有怪你……’醉心全身僵硬得像塊木頭,她體內有股極強烈的反應——推開他!推開他!我不要他踫我!
‘你在發抖?’采風輕笑,‘像個笨拙的小女圭女圭。’他摟住她的腰,開始親吻她的眉、她的眼睫。
‘不!采風……我不要!’醉心倒抽一口氣,掙扎地以雙手護胸,她不要!
‘Baby,別怕!’采風一逕地吻下來,直來到她雪白粉女敕的頸項,‘我們一定是太久沒在一起了,你忘了我是你未婚夫?’
采風拉開她的睡衣領口,醉心睡覺是不穿內衣的,雪白高聳的酥胸和薰人的體香撲鼻而來,令他亢奮不已。
‘噢!醉心——’
‘不要,樓采風!我不要!’醉心捉住領口,倉皇地向後退,‘我不要!’
‘醉心,’采風像被潑了一桶冷水般,一臉的驚愕,‘你怎麼了?我……’
醉心打開窗子用力喘氣,‘對不起,采風,我……我不要!’
采風一臉不解,‘醉心,我是否做錯了什麼?’
‘你沒有做錯什麼。’醉心仍看著窗外,不願回頭看他,‘我想……可能是我不習慣。’
采風靜默良久,他走過去輕輕為她關上窗戶。‘很晚了,你早點睡,我先回去了,嗯?’他勉強擠出微笑。
醉心倉卒地點個頭。等听到采風關上門的聲音,她幾乎是反射性地沖過去把門鎖上。瞪著兩道門鎖,驀地,她松了一口氣。
為什麼?醉心茫然地問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厭惡采風的反應?!
他是她的未婚夫啊!
以前采風對她做出較親密的動作時,她頂多是有些不習慣,半是害羞半是對采風的畏懼及疏離,自己在他面前一直像個小女孩,他則像父兄一般地管她。但從沒有像今天這般,如此厭惡他的觸踫!
我怎麼了?醉心雙手抱臂地問著自己,我怎麼會這麼討厭我的未婚夫?那……我將來怎麼嫁給他?!
醉心茫然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那精致分明的五官、晶瑩賽雪的肌膚、紅艷艷的嘴唇……突然,她腦海中陡地出現一個具侵略性、灼熱似火的男人的唇。粗獷性感的男性氣息像熱浪般教她昏眩,那緊抿的唇像要給她狂野而急切的吻……往上看是他英挺的濃眉……
不!喻醉心被紀子毅的幻象嚇了一大跳,她瞪著鏡中潮紅似火的雙頰,厲聲地警告自己︰‘不!你不能在跟樓采風訂婚後還去喜歡別的男人!他是危險、具侵略性的,你要忘掉他。’醉心胡亂地在屋里走來走去,瘋狂地命令自己。
她在柏克萊念書時交了數以打計的男朋友,但那純粹是一起出游、看電影,享受大學的生活,絲毫不涉及任何魂牽夢縈的感情,不像現在……
天!我是怎麼了?!醉心懊惱地又瞪著鏡中的自己,難道我瘋了?否則怎麼會對一個才見過一、兩次面的男人產生如此強烈的反應……
真是瘋了!
醉心拚命搖頭命令自己甩開這荒謬的念頭,但心中愈是急切,那對該死的濃眉、倨傲的唇角,和那炯炯發亮像能洞悉她內心深處的深邃黑眸就愈來愈清晰。
***
好不容易樓采風終於結束了台灣分公司的視察工作。把他送上返美的飛機後,醉心大大松了口氣,約了曉蕾出來吃午飯。
‘累死我了!’醉心往椅背上一靠,‘你不知道這幾天真是累死我了。陪他南下看工廠,一個廠、一個廠的開會檢討改進再開會檢討,每天听他列出一大串有待改進的缺點,天哪!真的是比打仗還累。’醉心苦著臉抱著胃,她一向愛吃的網燒鯖魚套餐只動了兩口。
‘喂!這麼好的機會別人是想都想不到的。’曉蕾揮著刀叉瞪大眼楮,‘一個主持跨國企業的經濟奇才帶著你到處跑,對你毫無保留的傾囊相授,你從他身上可以學到多少東西啊,真令人羨慕!’
‘好?好得我胃快痛死了!’醉心愁眉苦臉地撫著胃,‘你能想像你的男朋友每天開日閉口就是談國際匯率、中東情勢對經濟的影響、本年度營業額進步了多少的問題嗎?’
‘這也沒什麼不好啊。’曉蕾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兩人有共同的興趣和話題不好嗎?錢是世界上最可愛、最迷人的東西。’
‘是啊,你所謂的兩人共同的興趣和話題就是錢錢錢!’醉心白了她一眼,又開玩笑道︰‘曉蕾,我發現你和采風很談得來,你們都是向『錢』看的人,乾脆我們交換一下,你去當采風那精明能干的老婆算了!’
‘喻醉心!你胡扯什麼?!’曉蕾倏地漲紅了臉,‘枉我和你情同姊妹,這種豬狗不如的話你也說得出來?’
醉心有些詫異的看著她。‘我只是開玩笑嘛!’周曉蕾會臉紅?這不知害羞為何物、一副男人婆的曉蕾會臉紅?醉心用力地揉揉眼楮,心想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累,所以眼花了。
‘你就別抱怨了,’曉蕾若無其事的說,‘像你這種天生嬌貴命、根本不知一斤米多少錢的大小姐,就是注定要嫁給樓采風這種人。你還是乖乖地坐樓太太這個寶座吧。’
‘這寶座不好坐啊!’醉心低聲嘆氣,‘它會咬人、會燙人、會讓人精神分裂、夜夜失眠!’
***
和曉蕾吃完午餐後,醉心哼著歌曲,神情輕松的回辦公室,樓采風一離開台灣,她整個人又‘活’了起來。
一進辦公室,她的秘書就迎上前來,‘喻經理,有人送花給你,我已經放在你的辦公室里了。’
‘謝謝!’醉心也不以為意,她的辦公室向來是鮮花不斷的,樓上公司的總經理、某進口汽車的總代理商,以及一些有來往的廠商、客戶都常送花來。
但她推門進去後不禁低呼一聲,哇!好漂亮的花!
一大束晶瑩賽雪、粉女敕嬌媚的象牙白玫瑰躺在辦公桌上,甜郁的芳香撲鼻而來。
‘好漂亮!’醉心驚喜地抱著白玫瑰仔細的看著。這可不是普通的玫瑰喲!這品種名叫‘英格麗褒曼’,是伊莎貝拉•羅塞里尼為了紀念她那冷艷絕倫的母親而命名的。花瓣呈心型,花蕊更蘊涵一股獨特的甜香。
醉心數了數,一共有三十三朵,三十三代表什麼意思呢?她好開心送花的人竟知道她最喜歡的就是白玫瑰。她一向認為紅玫瑰俗艷、紫玫瑰又太矯柔做作,所以獨鍾氣韻高貴、冷艷馨香的白玫瑰。
送花的人是誰呢?醉心拿起一張絹質卡片,上面寫著——
我多想望你打開百葉扇的窗子
像睜眼的星星閃出天堂的光
我多想望你那張起一天音符的網
安我腳步,慰我憂傷
第一次我卸下鞍劍系住馬
為你;不是眼波,不是笑
只是叮當的聲響像酒,浸我相思
使舊白了的又染綠像風、蝕我記憶
使遏往的春天都覆逼落葉離別已裝滿行囊
我已不能流浪我寧願依著影子像草垛夜夜、夜夜
任你杷我生命,零星地
不經易地
織進網
我多想望啊
當幕色又吸進一天的雲彩……
醉心喃喃地念著,噢!她好喜歡這束白玫瑰,這麼芳香甜美且嬌艷欲滴。更喜歡這首小詩,她知道這是鄭愁予的‘琴心’。
這人寫得一手蒼勁有力的好宇,他是誰呢?采風?別傻了!那呆子根本不知道玫瑰也有白色的,更不知道世界上除了玫瑰之外還有別的花。
那是其他的追求者?江小開?程經理?還是打網球認識的楊帥哥?都不是。醉心直覺地一一否認,唇角的笑意也愈來愈深,發水雙瞳盈盈如醉。她知道……知道是誰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