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把她帶回你家?」仲翔黑眸變得更加冷捩。
「當然!好說歹說我齊孟勛也是個慈悲為懷、風度翩翩的有為青年,怎麼可以任由如此一個孤苦無依、舉目無親的弱女子獨自留在這荒郊野外呢?」
齊孟勛挑戰般地盯著李仲翔,他就不相信——向來視女人為蛇蠍毒物的他,會想要帶走她?
就在齊孟勛準備要抱起地上的心雁時,一雙比他更快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搶先將心雁提過去,只見仲翔牢牢將佳人抱在懷里,「別踫她!我要帶她回京!」
討厭女人是一回事,但只要一想到若這半濕佳人落入齊孟勛那花名在外的大手上,仲翔心底突然覺得非常不舒服!
「你要帶她回去?」齊孟勛不敢置信地大叫,「李仲翔,你瘋了?你不是說女人是禍水嗎?京里已有另一個禍水在等你了,你還要再帶一個回去?」
仲翔懶得理他,徑自扯著心雁往別館走,「廢話少說,去幫我把馬牽過來!」
「嗯!李仲翔!你講不講理呀?這姑娘又不是你的什麼人,憑什麼你想帶她走就帶她走?我卻不可以?」齊孟勛在後面大叫。
仲翔腳步一停,慢慢地轉過身來,冷峻倔傲的臉上揚起漂亮得迷死人的笑容,沉聲道︰「憑什麼?听好!就憑她砸中的人是我!」
※※※
由別館回長安城,若騎馬的話需要兩天的時間,仲翔為心雁找了頂舒服的轎子,命一伶俐能干的小婢女蓉蓉在馬車內照顧她,自己則和齊孟勛騎馬,在馬車前御風而行。
跋了一天的路後,他們來到一叫金沙的小村,天色已晚,仲翔決定在此住一宿,明天再回長安。
他和齊孟勛各住一間上房,另外要了一間上房給尚昏迷的心雁。
「唔……」艱困地移動手腳,心雁幽幽地醒過來,她頭好昏,胸口也好悶……她覺得自己彷佛一直在顛覆中。
片刻後,她的焦距終于對準了,也看清了自己所處的位置,這……是哪里?
心雁半坐起身子,這似乎是一間相當高雅的房間,窗明幾淨、井然有序。但這……這不是柏家!不是六家堡的柏家!
對了!還有小姐……怡君小姐呢?
「怡君小姐?怡君小姐?」心雁慌了,匆匆忙忙就下床想往外沖。
這時蓉蓉正好由外面打一盆水進來,「咦?小姐,你醒啦?」
「你是誰?」心雁疑惑地盯著這陌生卻清秀的小丫頭。
「我叫蓉蓉,是二王爺叫我來伺候你的。」蓉蓉放下水盆,對心雁甜甜一笑,「小姐,你需要什麼嗎?盡避吩咐我。」
仲翔家有三兄弟,他排行老二,所以人們都稱他為二王爺。
「二王爺?誰是二王爺?」心雁更加困惑,「你……你們是誰?我又為什麼在這里?難道……難道你和那群惡賊是一伙的?不……不!」
心雁臉色發白地退至牆角,她想起來了……那些恐怖的回憶……先是花錢請來搶親的人錯認她是柏怡君而把她擄走……再來是那群惡人竟歹念大起,強要將她帶回山寨……在混亂中她跌下斜坡……
好象撞到一個人吧……栽到湖里去……再來,再來她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小姐?你怎麼了?」蓉蓉也被心雁恐懼的模樣嚇了一跳,「你先坐下來呀?要先用晚膳還是先淨身?」
「不不!你別過來!」心雁臉色發白地直往後退,「不要捉我!你告訴你們老大……我真的不是柏怡君,我只是她的婢女呀,更何況一開始就講好是假搶親,你們不可強擄走我,放我走,我求你放我走吧!」
「小姐?你在說什麼?我完全听不懂……啊——」
蓉蓉驚叫一聲,因為心雁猝不防地把她往旁一堆,奪門而出!
「小姐……」蓉蓉踉蹌地也追出來,「你別走!回來呀!」
房間在二樓,心雁旋風般地沖到一樓後再往大門口沖,一路到了門外,突地,她倒抽了一口氣……
黃沙散漫,四周俱是陌生的景色,這是哪里?
「掌櫃的!」心雁又沖回客棧問櫃抬的人,「請問這是哪里?」
「這是金沙鎮啊!泵娘是要進長安城吧?」
金沙鎮?!長安城外的一個小鎮……不!那群惡賊怎麼會將她擄來這里?
這不行!她要立刻趕回六家堡去,並且找到怡君小姐!
但若由這走回六家堡,只怕還沒走到半路她的腿早走斷了!心雁靈燦的瞳眸一轉——客棧內一定有馬廄,既然是那群惡人將她劫來此地,她當然可以偷一匹他們的馬來代步!
打定主意後,心雁就直直往客棧後的馬廄沖去。
馬廄內果然有十幾匹高猛強健的良駒,更幸運的是,由于是晚膳時間,所有投宿的人都在客棧內用餐或休息,所以馬廄內沒有半個人!
正方便她下手!
心雁精挑細選後,相中了一匹最高大搶眼的馬匹——這匹馬渾身雪白毫無雜毛,體態優雅健美,即使是在小小的馬廄中,卻一副昂首自傲狀,彷佛它是馬中之王,王者之勢渾然天成!
那尊貴優雅的姿態連完全不懂如何選馬的心雁看了也愛不釋手,這一定就是人們口中的千里駒,不但可日行千里,還能通曉人性!
她小心翼翼地把馬牽出來,模著它的臉,「馬兒,乖乖噢……你千萬別踢我,對我凶,我只是要你幫我一個小忙,幫我回到六家堡……」
從沒騎過馬的心雁,面對這麼高大的動物,心底還是怕怕的!
奇異地,那匹驕傲的馬竟像听得懂她的話般,溫馴地對心雁搖搖尾巴,還舌忝舌忝她的掌心。
「乖一點噢……現在讓我坐到你背上,你送我回到六家堡後我一定會好好酬謝你,給你吃香的、喝辣的……再送你一匹母馬,讓你們永浴愛河……」
其實心雁連這匹馬是公的還是母的也看不出來!
心雁踮高腳尖,努力地想爬到馬背上,白馬的確是很友善地乖乖站著不動,但任憑嬌小的心雁使出渾身解數,根本就爬不上去!
氣死了!她才不甘心!一試二試三試……再試……
※※※
那個白痴在干嘛?
一桶冷水直直沖下仲翔結實強健的身軀,他邊洗澡邊透過浴室的窗口,悠閑地看著那在馬匹下跳來跳去的小不點。
她一進後院他就看到她了,看她鬼鬼祟祟地溜入馬廄,東張西望後牽出一匹白馬,在馬耳邊嘰嘰咕咕地說了一大串後,便手腳並用地想爬到馬背上去……
她醒了?婢女蓉蓉怎麼沒看住她?
仲翔止不住地低笑,真有意思……以她這種身高和技術,爬到明天早上她也上不了馬!
不過,有一點倒是令仲翔很意外雪翼竟然不踢她?
雪翼就是那匹白馬的名字,它是由西域進貢的罕見千里馬,由皇上親自賜予仲翔。
此馬天性驕傲難馴,剛被獻入宮中時,全宮多少英雄好漢沒有半個人制得了它,全被它摔下來,最後由仲翔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制住它。
但雪翼自此也只認仲翔一個主人,它天性聰穎,可通人性,且除了仲翔之外,任何妄想接近它的人莫不被它狠狠踹傷。
連齊孟勛也不敢踫雪翼。但它竟溫馴地任完全陌生的心雁東模西模?
看來馬匹和人類一樣有一劣根性——!
仲翔微笑地做個結論,把一桶冷水由頭上往下沖後,擦干身體和頭發,穿上褲子,把上衣隨意搭在肩上走出浴室。
春天的夜晚,夜風沁涼,他並不覺得冷。
心雁還在馬匹下跳來跳去。
「馬大爺……幫幫忙啊!蹲低一點,讓我上去!讓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