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身,關恆毅直接走入大廳。
奇怪了!怎麼還沒來?可薰有些不耐煩地看看表,遲到五分鐘了耶!她那些男朋友和她約會,沒半個人敢遲到零點一秒的!
驀地,一個小東西吸引了可薰的全部注意力。哇!好可愛喲!
一只圓滾滾、肥嘟嘟的瑪爾濟斯犬不知打哪兒冒出來,搖搖晃晃地跑入前面的車道。
哎呀!危險!可薰驚叫,丟了行李就跑上去,太危險了!來往的車輛這麼多,這只小狽……誤闖入車陣的小狽嚇得全身直發抖,可薰心急地跑過去,還充當交通指揮指揮著右邊的車先停下來,左邊遠遠來了一輛車,沒關系,車子應該會讓人──
但她錯了,這里台灣而不是日本!
可薰才抱起小狽,就听到「吱」──一聲,左邊的車子在她身邊緊急煞住,但仍撞到了可薰的腰,強烈的撞擊使她整個人往下倒──
「哇!撞到人了!」
「流血了!」
四周響起民眾的驚叫聲。
在大廳內找不到葉湘堤的關恆毅听到外面的聲音後,跑出來一探究竟。但見一個女孩倒在一輛轎車前,雙腿涌出鮮血……圍觀的民眾很多,奇怪的是,竟沒有半個人伸出援手!
就連那肇事的車主也只是呆呆站在一旁,不停地說︰「是她自己不長眼楮沖出來的!不是我撞她的……」看來現場要不是有這麼多圍觀的目擊者,這肇事者是很想一走了之!
「混蛋!還不快救人!」關恆毅大吼一聲,排開圍觀的人沖了去。
是她!必恆毅愣了一下,是那個穿迷你短褲的女孩。
但當關恆毅抱起昏迷的可薰,看到她毫無血色的臉時,他才是完全傻住了!
「葉湘堤?!」
※※※
可薰被送醫急救後,除了小腿的瘀傷,身上並沒有嚴重的外傷,只是她一直昏迷不醒。所以醫生也要她留院觀察,因為她有腦震蕩的現象,還不知道會造成什麼後遺癥。
可薰昏迷兩天兩夜,關恆毅一直寸步不離地照顧她,由她身上的證件已知她是葉湘堤沒有錯。關恆毅十分自責,自認為是自己接機的疏忽,才會害湘堤發生這種意外。
她蒼白的額上滲出細致的汗珠,關恆毅溫柔而細心地為她拭去。他痴痴地盯著可薰那清麗絕倫、眉目如畫的小臉,病床上的她是那麼蒼白瘦弱,如一株怯弱的菟絲花,那麼惹人憐愛而想永遠保護她。
「唔……」可薰的頸子微微一動,緩緩地睜開眼楮……
「湘堤!湘堤!你醒了?」關恆毅驚喜地捉住她的手。
可薰茫然地環視病房,痛……腳好痛,頭也好痛!「這是哪里?我怎麼了?」
「湘堤,你別說太多話,你出了車渦,小腿受傷了,但別擔心,很快就會好的。」關恆毅緊緊握住她的手,溫柔地說。
我……出了車禍?難怪我的腳好痛!可薰困惑地看著自己打上石膏的右腳,那我──
「請問你,」可薰用力捉住必恆毅,語氣中滿是恐懼與顫抖,「我……我是誰?」
如一記悶雷打下來一般,關恆毅有片刻無法呼吸。「湘堤……」他無比艱困地說出︰「你……你是葉湘堤呀!從日本來的!你不記得了嗎?」
葉湘堤?這是我的名字嗎?可薰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頭好痛好痛……我怎麼完全都不記得了?
※※※
病房外,傳來關恆毅焦急的聲音。
「醫生,請問她這種情形會持續多久?」
「很難說,醫學上稱這為‘暫時性失憶’,病人因受某種撞擊或刺激,而導致的失憶癥。根據以往的案例,有人在短期之內就慢慢恢復記憶力,但也有人十幾二十年、甚至終老都無法恢復記憶。」
「你是說……她的記憶可能永遠都回不來?」關恆毅暗啞地問。
「目前還是觀察期,我還不敢下結論。這就要看病人自己的獨立能力了。」醫生拍拍他的肩膀後,轉身離去。
我真的得了失憶癥?而且很可能永遠無法恢復?!可薰把耳朵貼在門板上驚恐地想著,天呀!地呀!這麼慘絕人寰的事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
可薰坐在病床上,又拿起鏡子仔細地端詳自己,不可能呀!像我這麼美、這麼妖嬌動人的大美人怎麼會遇上這麼衰的事?媽咪喲!喪失記憶?像我這麼氣質高雅的人搞不好是歐洲某某王室的公主,或是中東公主什麼的……流落在台灣,家鄉也許還有一個俊美斯文又深情的王子正痴痴地等我回去……
天呀!慘絕人寰呀!
必恆毅推門進來,「咦?湘堤,你醒了?」
可薰放下鏡子,憂愁地望著他,「我听到你在外面和醫生的談話了,我的記憶力……真的永遠無法恢復了嗎?」
必恆毅心底一陣抽痛,「湘堤,對不起。」他坐在床沿緊緊地握住可薰的手,「全是我的錯,是我不好,如果那一天早點接到你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但你放心,你只是短暫失憶,你的記憶力一定會回來的!」
「你為什麼要向我對不起,這又不是你的錯。」可薰輕輕地搖搖頭,「按照你所說的,我那天在機場門口是為了救一只小狽而出車禍的吧?那也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呀!不能怪你。」救一只小狽?我幾時這麼好心了?可薰在心底詛咒︰那只天殺的小狽死哪去了?為了救它,我在這里被吊著腳,還腦筋「控固力」……那小畜牲呢?
「無論如何總是我的疏忽,你在台灣的安全是我的責任。」關恆毅細心地為可薰拉好毛毯,他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關心這不算陌生的女孩,但是面對清靈縴秀的她,他即本能地想好好保護她。
「湘堤,你的家人住在日本,要不要我根據你護照上的住址,聯絡他們,告之你受傷的事。」
原來我的家人在日本?「不用了,先不要讓他們擔心,你不是說我是來台灣做兩個月的學術研究?兩個月後,如果我的記憶力仍末恢復,那再想辦法吧。」
「也好。那……你還有沒有其他想聯絡的人?比如……男朋友?」一想到湘堤很可能早已名花有主,關恆毅突然覺得全身不舒服。
男朋友?可薰歪著頭很仔細、很用力地思索……對呀!這麼美艷無雙的人一定有很多男朋友。可是……這幾天她老是覺得好像有一個女孩子,一個很重要的女孩子……她必須和她聯絡……
女孩子?可薰皺起眉,不會吧……難道我是玻璃圈的……唉!如果長這麼美麗的女人只愛女的不愛男的,那全天下的男人豈不心碎而死?可薰的目光移到正專注凝視她的關恆毅臉上,這是一張好英挺剛毅的臉……可薰的粉頰逐漸嫣紅……
沒關系!昨日種種譬如昨日已死!如果我以前只愛女人不愛男人,那麼現在開始愛男人還來得及。
「沒有。」可薰搖搖頭,「對了,你可不可以多告訴我一些關于我的,比如︰我是來台灣做什麼的?我在日本的職業又是什麼?」
必恆毅為可薰立起枕頭,讓她舒舒服服地躺著後才說︰「在日本,你是京都御茶水短期大學的新任講師,利用暑假的時間來台灣做研究。你主要的目的是想藉由電腦的幫助,幫你設計一套‘漢學教育軟體’;因你原本即主攻漢學研究,你的指導教授松岡先生還說你預備在下次暑假,前往中國大陸的北京、南京、西安……等地做實地漢學考察……」
什麼?漢學研究?實地考察?可薰早已听得一頭霧水、昏昏欲睡了。不會吧?我這麼時髦亮麗的人竟做這麼老土,幾近于「考古」的工作?我還以為自己是什麼美艷巨星!唉!前幾年其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