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半天,才在後院的屋頂找到唐衡,如果他不是她哥哥,她肯定會被他的落拓模樣嚇得落荒而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唐茜世爬上屋頂。
「老哥!」她沒好氣的推他,「你以為躲在這里數漁船就可以把葉湄追回來嗎?〕
唐衡瞪著遠方,沒有回答她。
「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麼德行!葉湄不理你,你也犯不著這般失魂落魄吧!」
唐衡仍不理她。
「喂,老哥!」唐茜開始踢他,「你說說話啊!〕
「不要吵!」唐衡大吼。「你出去!不要吵我!」
「喂!你凶什麼?我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哥分上,我才懶得管你死活!」唐茜彈跳起來,「你怪葉湄干什麼?葉湄說得對!你連奈江的事都還不能解決,能給她什麼?她為什麼不可以去過自己的生活?」
「閉上你的嘴!〕唐衡也跳起來,「出去!傍我出去!」
兩兄妹站在屋頂上怒目而視,隔壁的阿婆終于跑出來罵人,「喂喂!要吵到家里面去吵!別站在那吵死人了!〕
唐衡瞪著阿婆和唐茜,縱身跳下屋頂。
「喂喂!等等我啊!」唐茜也急忙跟著跳下去。
唐衡開始滿屋子亂翻亂找,屋子亂得像垃圾場。
「你在找什麼?」
「電話呢?家里的電話呢?」他大吼。
「你找電話干嘛?」唐茜警戒地問。
「打電話回日本!版訴他們我不管了!桐島奈江的事我不想管了!也不想負這個責任了!〕
「你瘋了!」唐茜急著阻止他,「你不能打這個電話,哥,你冷靜一點!」
「走開!」唐衡一把推開她,開始撥長途電話。
「哥!」
電話接通了,來接電話的是桐島家的僕人阿清,唐衡以日語說︰〔喂,請接桐島夫人!」
〔夫人和先生到醫院去了,您是唐少爺吧?」
「到醫院去了——」唐衡猛地一驚,「小姐……怎麼了?〕
「前天下午血壓突然升高,情況很不穩定,送醫急救後听說現在好多了,老爺正去接小姐出院。」
「哦!」唐衡訥訥的說。
「唐少爺,請問有什麼話要轉告夫人的嗎?」
「哦,不……不用了,謝謝你,再見!〕
他愣愣地掛上電話。
唐茜斜睨他,「如何?說不出口吧?我就不信你狠得下心。〕隨後,唐茜正色道︰「喂!老哥,我一直想問你,桐島伯母怎麼肯放你出來?」
「我……跟她長談很久,我答應她,奈江一醒來我立刻回去。〕
「這……」唐茜沉吟半晌,「那你還去找葉湄干嘛?」
「我不能看著她和別的男人訂婚或者結婚!〕唐衡猛力用手擊牆,「事情還沒到絕望的地步,不是嗎?她為什麼要這麼快下決定呢?」
「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轉圜的余地嗎?」唐茜不以為然的說︰「你勢必躲不開桐島奈江這個包袱了,如果真的有一個很好的對象,葉湄為什麼不能接受他?」
「不可能,她不可能會變。」他用力吐出煙圈,瞪著眼前的雲煙,「她愛我!她只愛我!」
第八章
葉湄結束一天忙碌的工作,下班前在樓梯間踫到管理部的余主任,她手上正抱著一大堆資料。
「這麼辛苦啊,」葉湄幫她拿袋子,「抱這麼多東西干嘛?〕
「沒辦法!這些都是要帶回家去用功的。」余鵑笑道︰「我再過幾天就要去美國分公司見習了。」
「去見習?」葉湄知道晶宴在美國東、西部各有一家酒店,新加坡及香港也有。
「你知道我們在泰國的酒店半年後會開張吧,我們經理推薦我,到美國去見習半年,將來也許可以出任泰國那邊的經理。」余鵑微微一笑,她是個事業心很強的人。
「就你一個人去?」葉湄心一震。
「還有胡家強、歐世鴻、筒主任……這幾個男人,女孩子比較沒人要去,大部分都有家累嘛!葉湄,你也可以去啊!去多學學嘛,不過……」她打趣道︰「你這麼漂亮,你男朋友一定舍不得你。」她當然也知道總經理在追求葉湄。
***
考慮了一晚,葉湄隔天一上班便向江凱提出自願赴美見習。
「去美國見習?〕他意外的說︰「為什麼突然想去那里?」
「我也想多學學啊,」葉湄搬出事先想好的說詞,「既然有心待在這一行,我就應該多充實自己。〕
「是嗎?」他銳利地看著她,「半年之後你願意到泰國任職?」
〔這……也不是非到泰國不可吧!我可以留在美國的公司,也可以去新加坡或香港……」
「就是不願回來台灣?」他一語道破。
「江凱——〕她有些惱怒。
「你干嘛呢?」江凱嘆了口氣,〔這樣躲下去也不是辦法,你何不直截了當跟他說清楚?」
「我跟他——說不清的,他又不听我說。」其實她自己清楚,是她不能面對唐衡,她知道自己的防線會慢慢崩潰……
「噯!那你干脆跟我訂婚算了。」他半真半假的說︰「反正我這人也不錯呀,一表人才,對你又一往情深,這個辦法也可以嚇退他,如何?考慮一下吧!」
葉湄瞪著他,「這個時候你還跟我開玩笑?」
「我不全是開玩笑吧!葉湄——」
「好了!〕她立刻打斷他,「你忘了我們要做永遠的好朋友的。」
「好,我不說——〕江凱讓步了,不管有沒有希望,他總是不能逼她太急︰他看著行事歷,「簡主任這一批人下禮拜就走,這樣吧,下個月中旬還有一批人要過去,你多考慮幾天,如果到時你仍想去,那時再辦手續。」
下個月中旬?那還剩二十幾天。
***
唐衡來找她之前,葉湄正在和丹羽通電話。
「真的決定去美國?〕
〔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啊。〕葉湄沒停下手上收拾行李的動作,「他來做什麼?我跟他又能再拖多久?」
「真搞不懂你!明明忘不了唐衡,而且還那麼愛他,干麼躲債似地躲到天涯海角?桐島奈江的事算什麼?是她自己要跳崖的,又沒人逼她跳!況且唐衡從頭到尾也沒給桐島奈江半點暗示,是她自己像水蛭一樣的死黏上唐衡的嘛!阿湄,」丹羽語重心長道︰「你可要想清楚,感情是不能退讓的!」
「我知道,但——」她嘆道︰「你不明白,我只要一想到奈江全身插滿管子,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我就……無法再坦然地和唐衡在一起。」
「那你也犯不著遠走他鄉啊!」丹羽話鋒一轉,「阿湄,說真的,你當真對江凱一點也不動心?」
〔這……〕她沉吟半晌,「如果我從未遇見唐衡,我們也許有可能;但你知道我這人是很死心眼的,所以……任何一個男人出現,都沒用了。」
「你還真是中邪了!前輩子欠他的!」丹羽笑道。
***
收了線,她怔怔坐了半晌,直到電鈴響起。
從門上洞眼她清楚看到來人是誰,葉湄心下一緊,還是打開門。
唐衡臉色陰霾,面罩塞霜,聲音沙啞地問︰「我可以進去嗎?」
她無言地退後讓開路。
看著一屋子的凌亂,以及沙發旁收拾好的大小行李箱,他詫異道︰「你要出遠門?去哪里?」
「不是出遠門,只是回台南家里住幾天罷了。」葉湄沒說謊,她的確想在赴美前和家人小聚幾天。
「回台南不用打包這麼大的行李吧!」他緊鎖濃眉說︰「你要去哪里?和那小子雙宿雙飛,是不是?」
「是又怎樣?〕她倒吸一口氣,「沒錯!我是要和他去度蜜月!去度婚前蜜月!你管得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