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若棻完全不信他的說辭,這只是他想先松懈她心防的手段而已。
「沒事干嘛月兌褲子?」她不滿他這種根本是在貶低她智商的誘騙手法,「我才不像你……那麼習慣光著與人相處……」
韓克齊嘴角再度抽搐,她可真懂得損他啊,居然藉此暗批他從前放浪的生活。
「寶貝……」他將疼痛的亢奮緊抵著她的柔軟,「你真的不想嗎?」真是個頑固的小女人,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挫敗中。
「不……」她喘息地申吟,吐出的話卻是殘忍的拒絕。
噢……這個可惡的女人!他從來沒遇過像她這麼難纏的,韓克齊扼腕不已的抵著她的額頭嘆息,靜靜等待胯下的騷動平息。
許久之後他從她身上翻身下來,躺在她身側努力調息,而這女人倒好,韓克齊轉頭一看,才發現她不知道何時睡著了,酒精讓她沉沉地跌入夢鄉。
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睡容,那麼甜美又安詳,他的心情卻是差到了極點,滿肚子怨氣無處發泄。
第七章
周末一大早,本該是生活藝文和娛樂消息為主的新聞,在意外接獲金融風暴的爆炸性消息後,各家新聞媒體記者全嚴陣以待。
記者會是由「揚威企業」主動召開,主要目的是公布韓氏集團參與的集星投資案始末,相關資金流向,以及揚威企業決定解約、宣布退出這項投資案的聲明。
數十架攝影機瞄準長桌後的幾位要角,現場轉播記者用生動又嚴肅的口吻旁述情況,並隨時向棚內的主播回覆狀況,好做畫面切換,連線搶新聞收視率。
韓克齊臉色鐵青的瞪著電視畫面,電視上那幾張面孔都是自己所熟悉的,但他們的所作所為卻是如此冷酷且殘忍,他沒想到難關還未度過的這個時刻,竟會遭到自家人落井下石。
「喂……」舒若棻有些擔憂的看著他僵硬的臉色,她不太清楚揚威企業的解約退出對韓氏的影響有多大,但從他的表情看來,顯然是項重挫。
電視上的男子一臉斯文俊秀,卻掩不住精明干練的氣息,面對記者們的提問,他皆客氣有禮的回答。
「我們也很遺憾無法參與這項投資到最後,但是誠如各位所見,工程進行期間,不幸遇到美伊戰爭及恐怖攻擊等事件影響,國際經濟情勢轉壞,使得這項計畫出現了變數,資金調度面臨窘境,為維護揚威企業的股東及投資大眾的權益,我們不得不忍痛退出這項投資案,將風險及虧損減至最低,依照合約協議,揚威企業承諾將分期償還解約應付的賠償金。」
反應快的記者立刻追問,「據您的了解,韓氏集團是否真如外界傳聞的正面臨嚴重財務危機?情況如何?」
韓德隆揚起一個謹慎深沉的笑,「沒有根據的事是不能隨便亂說的。」他頗具深意的一頓,「就我所知,韓氏的確是面臨了些困難,但問題的嚴重性就不是我能告知的了。」
「您說有困難,但韓氏集團的發言人卻一再對外宣稱他們的營運沒有問題,關于這點,您有沒有什麼看法?他們是否在欺騙投資大眾?」
韓德隆斜揚起嘴角嗤笑了聲,「我想,真正的情況只有韓氏負責人才清楚,你們應該要問他才對。」
「那您知道韓紹鴻夫婦目前人在哪嗎?從爆發財務危機的傳聞後就不見他們的蹤影,有謠傳說韓紹鴻夫婦卷走大批財物逃往國外避難了,這是真的嗎?」
「我不知道。」韓德隆低笑著老實回答,「其實我也很希望他們趕快出面,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韓氏有沒有面臨破產危險的可能?因為關于這項龐大的跨國性投資計畫,揚威所公布的數據資料對韓氏十分不利。」記者不放棄的逼問。
韓德隆沉吟的頓了頓,表情凝重的看向攝影機,「藉著這機會,我也想呼吁我的伯父韓紹鴻和堂哥韓克齊,如果你們有在看電視的話,請趕緊出面解決問題,別再讓大家為你們擔心猜測了,揚威一定會盡力協助韓氏解決困難的。」
啪的一聲,一疊文件砸上電視特寫畫面里男子殷切呼喚的臉,十多頁的紙張四散飄落在客廳地板上,韓克齊的臉色難看得嚇人。
記者會現場直播仍在持續,但他已經听不進去他們在說什麼了,憤怒和痛心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兩個月前糾纏他的不安與恐懼又再度回來威脅他了,而這一回,他再也找不到任何信心和理由來說服自己輕松面對。
舒若棻擔憂的看著他卻一語不發,她只是安靜的陪在他身旁,沒有出聲驚擾他的思緒,也沒有天真的說出要他樂觀振作的言語,她只是默默的撿拾散落一地的文件,直到她坐進他身旁的沙發,韓克齊感覺她的到來才從掩著面的雙手間抬起頭,她溫暖的雙手主動放進他的大掌里,兩雙糾纏的眸子無言睇凝,他痛苦難喻的用力回握,幾乎承受不住連串的打擊與精神折磨,幾近崩潰。
一通電話急急催促韓克齊出門,他依照指示,來到一間簡陋破舊的小旅館。
在這間陰暗雜亂的旅館內,潮濕腐敗的空氣凝窒,守在櫃台的是一名五十多歲的肥胖男子,在櫃台角落上方,一台十四吋的小電視機不斷傳出聲音,韓克齊向老板表明要找人,男子頭也沒抬,告訴了他房間號碼就要他自己上樓去找,眼楮仍專注在電視的政治Callin節目里。
韓克齊確定了房間後敲門,門開後看見的是自己狼狽逃難的父母;父親的臉色灰敗慘澹,猶如徹底被擊垮般,意氣風發不再,疲態盡現,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而母親則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惶然無助的哭泣著。
「德隆實在太過分了,枉費我們平常是怎麼待他的?好歹他也得叫我們一聲伯父、伯母,現在居然這樣陷害我們。」韓夫人擦著不停掉落的淚水,聲音里有掩不住的憤恨。
「我沒想到德隆竟然會作出這種決定……」韓紹鴻愁郁堆滿臉,「我把這幾年的主力投資都擺在那了,現在卻……怎麼辦?我該怎麼向其他股東交代……」
他們驚慌失措的反應,讓韓克齊最後一絲微小的希望至此終于破滅,心涼到了谷底,幾乎失去說話的能力。
「克齊,你一定要想想辦法!」韓夫人不甘落得這種下場,將所有希望全寄托在兒子的身上。
「想什麼辦法?」他冷笑的問,譏誚又悲涼到了極點,「那是招商的問題不是嗎?不應該由我們來負責的。」
韓紹鴻的老臉羞慚難堪的扭曲著,「是……是我的錯……因為後來的預算追加,我不得已……只好向銀行貸了一百多億……」
「一百多億……」韓克齊的心一沉,這數字超出他的預期太多了。
「克齊,爸真的沒有路可走,接下來只能靠你了……」
「靠我?!」韓克齊如被踩到尾巴般幾乎跳起來,「為什麼局面會搞到這樣不可收拾?我們的風險控管顯然出了問題,難道爸事先完全沒有察覺嗎?」他猶如被困的野獸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煩躁的隨時要發怒。
「我……我那時被鬼迷了心竅,還以為能從那兒賺進更多的利潤,才會不管風控的警告,一意孤行,沒想到--」
「都是德隆害我們的!」韓夫人打斷丈夫的囁嚅,咬牙切齒的抹著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