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種種行為都讓她心慌意亂,對他情感的猶疑,使她遲遲不敢接受他,雖知一顆芳心早已淪陷,但她仍是不願開口表明情感歸依,她以為過一陣子他就會打退堂鼓。她像在考驗審量他,躲在內心深處默默猜測著他所謂的愛情能維持多久,她是懦弱的,因為害怕受傷害,所以小心翼翼的保護著自己。
阿志在好多天後才終于遇到落單的程雨妍。
「你……你那朋友今天沒來?」他遲疑的開口。
「他開會。」程雨妍無奈的一笑,笑顏中有酸有甜,她知道他指的是裴劭擎。
「你……你喜歡他?」他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程雨妍一震,長睫毛掩蓋住所有心事。「我不知道。」
「他在追你?」阿志明知故問,瞎子都看得出來。
她沒答腔,只是低頭無意識的扭絞著衣擺,她需要和人談談,她覺得茫然又無助。
「你會接受他嗎?」阿志不自覺地屏住氣息,等待她的回答。
她沉默著,那陣冗長的等待幾乎讓阿志因缺氧而窒息。好半晌後,只見她幽幽輕嘆了聲。
「我跟他相差太多,他有顯赫不凡的家世,而我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她自嘲的笑笑。
「他的條件樣樣都很好。」同為男人的立場,他無法虛偽的說出違心之論。
「可是那對我來說卻是一種無形的壓力。」程雨妍嘆氣道。
阿志沉默著,不知該說些什ど,因為此刻他的話听在自己耳里都像別有心機的論調。
「你對他難道不心動?他那ど英俊又出色。」他探問,仔細的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好怕有一天我將陷落。」她煩惱的說,一雙秀氣的黛眉皺得死緊。
阿志故作鎮定的臉上,眸光一閃,緊張卻強作輕松,
「也許我們適合的該是那些普通平民。」他呵呵笑道,一只手緊張的搔搔頭。
程雨妍默然不語,也許她需要的只是旁人推她一把的助力,潛意識中她似乎在期待有人能暗中推她一把,將她推進裴劭擎的懷抱,因為她沒有勇氣跨出那一步,她怕自己會後晦,怕將來會怨恨自己的傻。在這迷惘無措的時刻,她知道自己想听阿志說的不是這些,她突然莫名的覺得煩躁。
「雨妍,你有沒有注意到我也是個不錯的人選?像我們年齡、身分相近,在一起一定會輕松無負擔的。」阿志半開玩笑的說,眼神緊張的注意著她的反應。
「你?一她沉斂了臉上的表情,詢問的口吻有絲防備又止不住心頭的古怪。
「也許我們可以試著交往看看,你不妨考慮我。」他神色尷尬又僵硬的干笑,極力維持臉上的平穩。
「阿志,你別闊玩笑,我快煩死了,你還拿我尋開心。」她沒好氣的嗤罵,特意忽視他的問題。
她的態度讓阿志覺得有必要為自己辯解,黝黑的臉上調笑神情已不復見,「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請你考慮。」
程雨妍止住了笑,言語能力像是瞬間消失,她下意識轉開了眼,不敢直視他太過誠摯的雙眸。
「你今天是哪一根筋不對勁?」她仍是不願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執意要忽略。
「我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你,只是你一直不知道罷了。」他輕描淡寫的說,不想把氣氛弄得太僵。
「為……為什麼?」她的手在微微顫抖,她強迫自己冷靜。她很驚訝,真的很驚訝,怎ど也沒料到相伴十多年的青梅竹馬竟然會喜歡上她,她一直當兩人是好朋友、是好哥兒們,阿志也同她一樣把那濃濃的感情當友誼才是。
「喜歡就是喜歡了,還要說為什ど?」他不好意思的搔搔頭,臉上有淡淡的紅潮。
「阿志,你……」她發現眼前的情況已不是普通的亂了。「你是從何時開始發現你喜歡我的?」
「當兵前吧,記不得了,這種事是不知不覺中發生的。」正所謂日久生情,異性相吸。
「我……那你為什ど現在要說出來?」天啊!她夠心煩了,阿志何苦再來添上一樁。
「我只是想等到退伍後。」阿志話里有著淡淡的懊悔,「若我知道你身邊有人在追求你,我一定會先開口的,才不會讓人捷足先登,我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你對我的『行情』評估真讓我開心。」她竟還有心情開玩笑。
阿志紅了臉,「因為我一直不曾听說有誰在追求你。」
「你是因為地理與時間上的便利性才鼓勵我們湊成一對嗎?」
「才……才不是!」她的懷疑讓他有些不悅。
程雨妍重重的嘆了口氣,她真的有逃跑的沖動,從裴劭擎那邊逃過一次了,這次她不知自己還能到哪里去,她對感情很懦弱,一遇到問題只想逃得遠遠的。
「雨妍,我想我們應該會比較合適的。」他鼓足勇氣說道。
她冷淡的反應讓他心慌,他不顧一切的抓住她的手,程雨妍一震,抬起頭卻看見阿
志前所未有的認真神情,兩人目光相視,他緊張的吞咽著,情感沖破了理智,他凝望著她的眼,緩緩低下頭。
阿志想吻她?程雨妍僵直住身子。她知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拒絕他,可是……可是在那一瞬間,她居然猶豫了,在身分與家世背景上,他們都是最相近的,如果她可以愛上阿志……這一刻她發現自己居然自私得想利用他的感情來忘卻另一段她掙扎中的感情,阿志是個好人,愛上他應該會幸福的……思緒幽幽流轉,她輕輕眨動眼瞼閉上眼。
「你們在做什ど?放開她!」隨著一聲暴烈的怒喝,他們被人粗魯的分開。
程雨妍迅速睜開眼,看到的是裴劭擎狂怒陰沉的瞼。
「誰準你踫她的?滾!」裴劭擎憤怒的朝同樣呆住的阿志咆哮,臉色陰霾得嚇人。
他看到什ど了嗎?程雨妍居然有心虛的感覺,縱使阿志在踫到她的唇前就被人推開,可是那情況任誰都會誤解,更何況她還順從的閉上眼。她心中百味雜陳,無法做任何解釋與辯白。
裴劭擎惡狠狠的轉回頭瞪她,大手捏得她手臂發疼。
她心中一悸。
他看著她,黑瞳中流轉著各種難言的心緒,有痛苦、有掙扎,但他抿緊唇沒有開口,只用眼神控訴她的罪行與背叛,最後他用力放開她,不發一語的轉頭離開,那憤怒又沉痛的步伐說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裴劭擎……她張開口卻發不出聲音來,抬手捂住了唇,她眼睜睜的目送他離開,淚水迅速佔滿了視線。
「他愛你。」阿志幽然又折服的淡淡開口,他也看到剛才的情況了,從兩人的眼神中,他發現已沒有自己進佔的余地。
「阿志,我……」她一開口,淚水就跟著決堤。
「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他自嘲的笑笑,心中陣陣酸楚。她對那男子早已投入極深的情感,而那男子痛苦的眼神中也說明了他愛雨妍比他深,他雖不甘卻無法否認這事實。
「對不起……」程雨妍淚流個不停,她只知道自己傷害了裴劭擎,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受傷神情,他一句話都沒說,那比鞭打她還令她難過。她一直不相信他的感情,對他的情感抱持著懷疑的態度,她總認為富家公子哥不會真誠的去愛人,他們游戲人間慣了,對感情的輕慢令人卻步,明知自己早已不可自拔的愛上他,但她仍是沒有勇氣接受他,直到她真的傷了他的心,她才相信他是真的愛她。
「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是我害你和他誤會。」阿志強迫自己用輕松的語氣說,即使輸了,他也要保持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