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救他的。她忍不住嘆息,真不曉得那天晚上為什麼會如此沖動?這個麻煩是自己攪上的,就如他所說,他的敵人已經盯上她,就算她待在自己的家中,還是不斷會有陌生人來騷擾她。
夕陽逐漸隱沒在城市的另一頭,前座的兩個男人從後鏡偷瞥坐在後座的人兒,美女嘛,誰不愛看?更何況又是這麼一個絕色美女,單單盯著看就十分賞心悅目了,而唐洛冰完全沒察覺兩個人偷覬的目光,仍一個勁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捕捉到老王的視線,小陳暗暗戳了他一下,丟給他警告的一瞥,粗魯的老王尷尬的笑笑,干咳了聲,專心的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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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緩緩駛入那株神秘的宅邸,白天時看來優雅清新的綠林大道,入夜後有抹無以言喻的詭異,樹林里似有鬼影幢幢,在暗處窺伺著一切。
栽種這片林子的主要用意是為了御敵,不讓敵人有機會從高處狙擊屋里的主人,四周有人站崗守衛,約三十公尺為一個等距。到處都有人在走動,小心的戒備。
稍留意一下,可發現這些人腰後均有微微的堅硬物隆起,在他們走動或吸煙時都能瞥見外套內冷硬的金屬物。唐洛冰漠然的看著,這些東西逃月兌不了刀槍之類的物品,她很訝異在台灣的黑社會分子竟能光明正大的佩帶這種東西,槍械已泛濫到這種程度嗎?統一的黑色服裝似成了他們的代表色,有些詭異,就象他們的組織一樣。
小陳替她打開車門。暗地打量的目光從四周投來,唐洛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些人的眼光不帶惡意,只是好奇,想來她被他們老大強擄來的事早已傳遍整座宅于了。他們臉上都帶著禮貌尊敬的微笑,可以知道蒼鷹在他們心目中有多崇高的地位,他身邊的女人理所當然也受到特別的禮遇。
但唐洛冰不知道原因並不是僅僅如此而已,她散發出來的氣質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她不象一般鶯鶯燕燕美得俗氣,她的冰冷漠然突顯出她的與眾不同,使人不能用不敬的眼光打量她,她得到的只會是尊重。
小陳走在前頭,宅子很大,若不熟悉的人很快就會在里面迷路。唐洛冰沉默的跟著他,曲折的原木迥廊在燈光的照射下更顯詩意!這地方給人一種奇特的安全感。小陳他們守著她一天,連有時她晚上去學校上課,他們也寸步不離的留在校門外等候。他們盡責的听從蒼鷹的吩咐,又真心的相信她,信任她不會乘機逃跑,所以在大門外守候,而她也真的沒有離開,又隨著他們回來。
走了一大段路,經過許多院落、起居室後,小陳停在一座和式的拉門前。兩旁各站了一名弟兄,表情酷得很。
小陳告訴她,蒼鷹交代過,她回來後就直接將她帶來這兒。小陳朝門旁的兩人點點頭,然後要她進去。
唐洛冰蹙起眉,不知蒼鷹要她來這兒做什麼?守衛將木門拉至儀容一人通過的寬度.里面傳出此起彼落的爭論聲,听來似乎很熱鬧。她輕輕走了進去,坐在門旁的弟兄最先發現了她,接著附近幾人也察覺到她的存在,然後就像骨牌效應般,原本嘈雜的室內迅速安靜下來,所有聲響在瞬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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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全鋪上榻榻米,一張木制的大長桌佔據正中央,長桌兩旁坐滿了人,雖不致擁擠,但人數也夠多的。因為這間和室超乎預料的大,寬廣的空間不受阻隔,唐洛冰在此刻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他們先前似正在爭論些什麼事,吵鬧不休,發現她的存在後全靜了下來,大家都睜著雙眼直看她,早忘了他們討論的主題。
這兒幾乎清一色全是男人,俊美的黑豹及漂亮俊逸的銀狐也在座,而美麗的幻蝶是除了唐洛冰外唯一的女子。他們就像發光體般,耀眼得讓人移不開視線,掩蓋過所有人的光芒,閃耀著屬于自己的光輝。
蒼鷹背對著她坐在桌首,唐洛冰這時才發現那天清早到她家門前接走蒼鷹的男人也在座,他的氣質沉穩而內斂,就像面平靜無波的湖面一般,置身在銀狐、黑豹這些出色的人中,他顯得平凡,但沉斂的氣勢很難讓人忽略他的存在。
蒼鷹知道她來了也沒回頭,懶懶的朝身後揮揮手。
他要她過去!
唐洛冰瞪著那只手。感覺一股怒火隱隱在胸中燃燒,他的舉動簡直傲慢無禮。
所有人全坐在長桌子兩側,而蒼鷹右手邊的位子是空的。這張桌子很大!前端坐上三個人也不成問題,但那位子明顯是特地被保留的。
帶著冰冷面容,她緩緩走到他身邊坐下。
室內依舊鴉雀無聲,每個人都愣愣的盯著她看,不知是為她絕美的容顏還是她的出現,痴迷的目光在看到她落坐的位子後全換上淺淺的驚愕。
氣氛有些不尋常,唐洛冰有種被設計的感覺,可是又不知道是哪里有問題。
蒼鷹沒有理會她,似乎只是要她坐在他身邊這樣單純,並無其他特別的意思,從他高深莫測的神色中也瞧不出一些端倪。
「剛才討論到哪里了?」蒼鷹淡淡的開口,重新掌控整個局面,仿佛不曾發生過任何事般的自然。
「老大,我主張直接找他們談判。」左前方有人發聲,瞬間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打破這詭異的沉默。
「對呀!我老早就看‘新天盟’不順眼了,沒想到他們居然敢用偷襲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另一邊有人迅速附和。
「咱們干脆趁此機會把他們平掉算了,省得他們如肉中刺般。一天到晚作怪。」
「我也贊成,‘新天盟’太囂張,不給他們一點教訓不行。」
「但這樣做是不是大沖動了?」另一邊有人持相反意見。
「怎麼會?事實已經很明顯,咱們有足夠的證據讓他們無法狡辯。」
「我反對,這樣做簡直就是打草驚蛇。」
四面八方涌起不同的聲浪,氣氛一時間又變得熱絡,大象搶著發表意見,每個人都有他們的想法和看法,此起彼落的爭論聲充斥整個室內,但幻蝶和銀狐卻一反常態沉默不語,黑豹則冷峻如常,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而御影依然內斂而少言。
唐洛冰面無表情的看著眾人口沫橫飛,搞不懂蒼鷹要她來這兒做什麼?他並未解釋,而且好象當她不存在一樣。
「你到底要我來這兒做什麼?」她低聲問,語氣不佳,事實上,唐洛冰用不著壓低聲音,眾人的爭執聲早已蓋過所有耳語。
「沒什麼。」蒼鷹勾起微笑,也同她一般低語,「我只是希望你能來這兒陪我。」
唐洛冰不敢相情自己听到的,滿腔的怒火消失,她冷冷的瞪他一眼,「無聊。」
但她不知道的是,剛剛蒼鷹已經昭告了她的地位,此舉就象在唐洛冰身上貼了標簽,一輩子也撕不下來。
他嘴角揚起了一抹難解的笑容,沒有人發現。「我覺得我們不應該這麼沖動,還是再觀察一陣子比較好。」說話的是個長相斯文的男子。
「你是不是沒種呀?居然象個娘兒們般畏畏縮縮的。」長桌另一端,一名面容凶煞且魁梧的男子惱怒的大吼,因為一日怨氣無法發泄而顯得暴躁。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女人哪?要不要我露一手給你瞧瞧?」幻蝶不疾不徐的開口,輕彈了下指甲,一雙美眸斜瞟鬼吼鬼叫的壯漢一眼。
那名男子像被人定住般,雙唇蠕動著卻吐不出任何話來,好似被人兜頭潑下一桶冰水,驚愕的愣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