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會煮這一樣嗎?廚藝都沒進步。」
「妳也知道的,做料理這麼麻煩……不,這麼困難,還是要細心的人才學的會、做的好,就像妳一樣。」
「沒有人天生就做的好,看有沒有心去做而已。」
「我課業這麼忙,沒有時間哪。」
「強納森的課業也不差,人家是美國人,他甚至會炒面。」
「強納森?哪個強納森?」
洪慕莓將她後來又去過美國一趟的事簡要說出來。
「原來妳是從他那里知道我的事……嗯。」施文澤心里有了個底。「他那個人,追女孩子都是用這一套,為了討女孩歡心,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沒說他喜歡我。」
「听妳說他對待妳的方式,我就知道他一定是看上妳了。東方女人在美國校園里很受歡迎,他們會用盡鎊種手段追。」
「為什麼會受歡迎?」
「他們覺得東方女人比較听話、乖巧。不過不要以為外國男人比較好,他們表面上紳士,到手後會把妳啃得骨頭都不剩。」
他說的話讓她不舒服。「我沒說我喜歡他。」
「也對,幸好他年紀比妳小,不然我要繼續吃醋下去了。」
「你沒必要吃我的醋。」
施文澤放下筷子。「慕莓,我跟那個女生已經沒聯絡了。」
「哼。」
「是真的!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很後悔,一直懊悔為什麼當初會意亂情迷,一錯再錯。」
「還說這些有什麼用?」
「我不求妳諒解,我只希望妳明白。妳恨我也罷、不理我也行,只求妳明白,我愛妳,一直都是愛妳的。」
「那她呢?難道你要說你不愛她?」洪慕莓強忍淚水。
「我不愛。」
「那你為什麼要?」
「在美國,沒有妳在身邊,沒有可以說話談心的對象,課業很多又很難,情緒一直很郁悶。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以講中文的人,就一時迷惑……」說完這些,他又急切的補充︰「她很像妳,我可能是太想妳,糊里胡涂就跟她走在一起了。」
這是什麼矛盾的邏輯?
那女孩像她,于是他為了那女孩而拋棄她?完全說不通,純粹是強辯。
可是洪慕莓已經不忍心再和他辯下去了。
池紫霞盯著店門外的施文澤,神情忿然。
小米不知死活,開口問池紫霞︰「店長,那個人妳認識?」
「一個大騙子!」
「是金光黨嗎?要不要叫警察?」
「叫警察也沒用,應該要找牛頭馬面來,把這個早該死的人拖進地獄。」
小米領教了她的怨念有多深,嚇得一縮頭,決定把好奇心收起來,乖乖洗杯子。
洪慕莓從廚房走出來。
「還有什麼事嗎?」
「外頭有鬼在等妳。」
洪慕莓往外看,施文澤怎麼會來找她?
池紫霞見她的表情,更不高興了。「妳知道他回國了也不告訴我。」
「大姐……」
「算了,清官難斷家務事,妳自己好好斟酌。先下班吧,要是待會兒李晤也來了,兩個人撞在一起,問題更嚴重。」
洪慕莓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換下圍裙,和施文澤一起離開紫莓烘焙咖啡屋。
十分鐘後,李晤踏著輕快的步伐來到店里。
小米正好在店門口外打掃,李晤順口問她︰「慕莓在嗎?」
「她下班了,和一個男人走了。」
「什麼樣子的男人?」
小米說了一些特征。
在店里頭的池紫霞看到了外面的情況,心中暗叫不好。
李晤沒進來,掉頭走了。
送走最後一個客人,池紫霞和小米正準備打烊,卻見洪慕莓只身一人回來。
「我忘了拿鑰匙。」
小米插嘴︰「妳走之後李晤來找過妳。」
池紫霞瞪小米一眼。
小米毫不在意池紫霞的警告,繼續道︰「他還問我和妳一起走的那人模樣,我都說了。」
「他什麼反應?」
「就『喔』的一聲,然後就走了。」小米以天真無邪的表情問︰「那人是誰啊?」
池紫霞搶著替洪慕莓回答︰「不值一提的王八蛋!」
洪慕莓沉默,小米又問︰「又是王八蛋,又是騙子、又該死,這麼討人厭,妳為什麼還要跟這種人出去?難道那人有什麼麻煩事惹妳?」
進退兩難的痛苦,豈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
洪慕莓一個人走路回來,她遠遠就盯著門口,一直提心吊膽的,直到進入家門,她才吁了口氣。
她好怕李晤來等她、質問她。
小雪球搖著尾巴等她。
她不看小雪球那雙無辜的眼,這會令她想起另一雙相似的眼楮。
低著頭,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快速進廚房張羅它的食物,倒了一罐西莎,摻雜干飼料,比平時的份量多了一半,小雪球大嚼起來。
終于暫時不用減肥了……小雪球的嘖嘖聲似在如此贊嘆。
它不知這是因為她自覺對不起大雪球,于是下意識對它做一點補償。
洪慕莓閃進房里,想蒙頭大睡,不一會兒又起來,開了音樂。
她先播了水晶音樂,讓清脆的聲音響遍整個房間;三十分鐘後,她換了另一片交響樂CD,聆听悠揚的管弦樂交織。又經過三十分鐘,她干脆听起搖賓。
就這樣反反復覆換了好幾種音樂。當她關掉音樂開始數羊的時候,房外的天空已經透出晨曦了。
環保局前,近百人聚集在門前,高舉著︰「救救喪家犬!」、「饒了流浪狗!」等標語的牌子。
人人頭綁寫著「流浪動物權益促進協會」的白布條。
游媽媽、呂寧、李晤和幾個義醫都在人群里。游媽媽被活動總召點名,輪到她演說。
她站到人群前,拿起麥克風,慷慨激昂地陳述她經營流浪犬愛心之家的困境,以及環保局處置不當的問題。
活動過程還滿平和,媒體記者找了幾個抗議民眾做訪問。
突然後頭開來一輛小發財貨車,車上載著一個大狗籠,狗兒們全都髒兮兮並面黃肌瘦,其中幾只斷腿盲眼、傷得極重,狗兒們全部嚎叫不已。
媒體的鏡頭立刻轉向,面對著貨車。
游媽媽等人都楞住了。
呂寧附耳問游媽媽︰「那是什麼人?」
「某某收容中心,他們最喜歡要噱頭,我從不跟他們來往。」
貨車的擴音器開始用刺耳的音量喊話︰「環保局枉顧狗的性命,我們今天要帶著可憐的狗狗來死諫!」
鎂光燈閃個不停。
貨車向環保局大門直沖,不過是以每秒大約五十「公分」的「驚人」速度。
警察疲于奔命,不斷勸導。
游媽媽一行人都失去了熱情,他們決定先離開,讓那些過份愛出風頭的人繼續鬧。
「狗狗真可憐,變成工具。」
「我剛數了數,那輛貨車上起碼擠了二十幾只狗。我猜,有些狗傷不是原本就有的,八成是擠在狹小的環境里互相發狂斗毆導致。」
回到動物之家後,大伙討論今天的請願活動,又看了電視報導,車子最後終究沒有撞環保局。媒體的焦點都放在那輛車,活動的重要訴求則都被掩蓋了,不受重視。
大伙心情都很低落。
洪慕莓進來,看到大家都垂頭喪氣的,不明就里。
她打破沉默︰「抱歉,我今天原本要和大家一起去參加,可是工作太多忙不完,我去到那里的時候,人都散了,連一個綁布條的人都沒見到,只好過來這里,原來你們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