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卿接過他那輕薄短小又防水防震的手機,在他的監視下戰戰兢兢地撥給老板,謊稱感冒要請假。
由于收訊不良雜音頗多,老板也听不出亭卿的聲音抖的厲害,還叮嚀她要多休息幾天,而店里的工作他找老板娘來幫忙就好了,亭卿听了老板的話才松了口氣。
於濬收回手機,眼光卻沒從亭卿身上離開,亭卿的臉漲得通紅,於濬見狀伸手模了模亭卿的額頭︰「不會是真的感冒了吧?水結界里可能太涼了……」
亭卿縮著頭囁嚅地說︰「沒有啦!溫度還可以……」她的表情一如小狽對第一次見到的主人害怕又期待似的。
挺可愛的,於濬突然想多逗逗她。
「哎呀!你的耳朵怎麼這麼紅?」
他輕輕拉了拉亭卿的右耳,察覺到於濬的行為實在超過彼此不熟的男女該有的界線。
亭卿皺了眉︰「你姐姐要上班,怎麼你好像很閑?」一面避開於濬的手。
於濬笑笑地走到旁邊的沙發椅坐下。
「你看我這樣子需要上班嗎?」
亭卿也離開床坐到另一張沙發椅,終于可以不用在床上與於濬靠這麼近了,心里稍稍放松。
「既然不用上班的話,你一定是有個富有的父親吧?可是……」
她突然察覺到於濬的神色變得有點難看,以為自己說錯話了,立刻改口。
「啊?難道我講錯了?」
於濬搖搖頭︰「你說的對。」想起程豫,他的臉色忽地充滿怨懟。
「還是你不喜歡被人講父親有錢?家里有錢又不是你的錯,我要是生在富有人家也會不上班好好享福的啊,所以你別覺得自己沒用。」
亭卿又猜測起來。她老是喜歡編出一些劇情來解釋她所不了解的事。
於濬又搖搖頭︰「不是這樣,我只是……」他不想說出真相,隨便說道︰「只是覺得怎麼女孩子都只會看錢。」
他從上衣口袋里取出一盒煙,點燃一根後深深吸了一口。
亭卿又有了幻滅的感覺,她以為會喜歡到茶坊而不去酒吧的年輕人就不會抽煙的。
她討厭極了煙味,以往都會急著閃避。不過現在對于他講的話,亭卿還是有反駁的必要。
「並不是這樣,你給人的印象的確像個富家少爺,但是,並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會因為你有錢才會喜歡你的啊!」
於濬眯起眼來看著她,坐直身子,他倒有興趣知道女孩子怎樣才會愛上他。
「那麼她們會看上我哪一點?」
「就憑你的長相就可以迷倒一群人了。」
於濬對這答案嗤之以鼻,又遇到一個膚淺的女生了。
「不過也許有女孩子覺得你與眾不同,像是喜歡去茶坊喝茶啦!談吐很好啦!甚至是突然一瞬間的感覺,就喜歡你了呀!」
亭卿說的正是自己對他的感覺,她借由這個機會講了出來。
於濬似乎沒有感覺到,只是從她的話里找漏洞︰「喜歡喝茶可能只是習慣,談吐更是和所受的教育有關,這能代表我這個人嗎?」
「戀愛本來就是很難講的啊,莫名其妙的理由還很多呢!」
於濬笑說︰「你听起來很懂戀愛的樣子,交過幾個男朋友啊?」
被說中痛處了,亭卿的戀愛經驗只是從朋友述說、看連續劇或小說中得來的,她完全沒有談過戀愛,連暗戀都是第一次。
「兩個!」不服輸的她決定把采萱的經驗借來發揮,不過都不好。
對于采萱的慘痛經驗她可是倒背如流,當了快兩年的室友可不是假的,雖然有點對不起采萱,不過依采萱的個性是不會怪她的。
她正想出賣朋友的故事時,於濬卻岔開話題。
「我听到了你對我姐姐說的話,挺有趣的。」
亭卿心頭一驚,他听到了多少?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听的?」
「從你被嗆到咳嗽那時候開始吧!」
他覺得滿好玩,這女孩子怎麼一點都不懂得怎麼掩飾,還問這麼笨的問題。
亭卿一副「完了」的表情,面如土灰。他想在心里大笑數聲,表面上仍不動聲色。
「你覺得我常去茶坊喝茶這點與眾不同,還是談吐很好,或者是一瞬間的感覺,是哪一種啊?」
原來他都听得懂!
亭卿只想找個地洞好鑽下去,但是水結界里當然不會有這種地方,她又下意識地扯起自己的耳朵來了。
於濬捻熄煙,走到亭卿面前蹲下,將亭卿正在扯自己耳朵的手拉開,握在自己的雙手中,柔聲道︰「別這樣,耳朵會痛的。」
亭卿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被於濬握緊的手,腦中一片空白,依稀听到於濬的聲音。
「你喜歡我,有多喜歡呢?你會愛我嗎?」
她搖頭,又點頭,又搖……她到底在干什麼?果然沒談過戀愛的她可以假裝要耍嘴皮子,真的遇到這種情況時就暈頭轉向,活像個大傻瓜!
於濬突然輕輕地哼起歌來,聲音傳到亭卿耳里有說不出的舒服感,姐弟倆的歌聲真不是蓋的呢!
啊?不對,怎麼眼皮愈來愈重,愈來愈重……她睡著了。
於濬將被他用安眠曲述昏的亭卿抱起,放在床上。他看著睡得正香的亭卿,她的臉上還因為剛剛的尷尬而紅著,真是個沒有心機的女孩子呵!
他提醒自己不要有任何愧疚感,這是她自找的。
解開亭卿襯衫的扣子,一樣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亭卿所戴的項鏈,紅色的繩子系著一項墜飾,像是平安符,後面還寫了一些小字。
他好奇地把它從亭卿的頸子上取下仔細端詳。
只見後面娟秀的字跡寫著︰「祈求能與茶坊的那位客人相戀。」翻開正面看,是某個據說對求感情很靈驗的廟宇所賣的祈願符。
她是真的很喜歡他吧!
於濬突然覺得心頭暖暖的。他再看了背後的字一次。相戀?那是說希望他也喜歡她嘍!可是自己卻……卻打算做如此卑鄙無恥的事。
他突然覺得自己面目可憎!
於濬把項鏈套回亭卿頸上,將她襯衫的紐扣一一扣上,一切就到此為止吧!
他又看著熟睡的亭卿,她像是作了什麼好夢般,嘴角微微往上勾,一定是很幸福的美夢。
他靜靜看了她一會,終于吻了她的額頭一下,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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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遠方海面慢慢地露出臉來,又是一天的清晨。
她在朦朦朧朧中被喚醒,是於湄在叫她︰「亭卿、亭卿,起來了!」
亭卿睜開迷迷濛濛的雙眼,看見於湄笑吟吟的臉色,精神立刻清醒大半。
「啊?你找海巫師的結果怎麼樣?」
她講完這句話才看到於湄身旁的采萱,非常驚喜。
「采萱你來啦!太好了!」
采萱笑得很愉快︰「我剛醒來,於湄已經把所有事都和我解釋清楚了。你不是說過,你很希望遇到什麼特別的事嗎?真棒!這下子真是奇遇了吧!不過……」
她不好意思地瞄了於湄手臂一眼︰「把你抓成這樣真抱歉。」
「沒關系的。」於湄很和氣︰「把你們關這麼久,我才覺得抱歉呢!」
他們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道著歉,然後於湄才說到正事。
「我已經向海巫師學會藥水的制法,藥效是七天,這七天內如果你們把我們的事情泄漏出去的話,就會月復痛不止,然後喪命。」
她收起剛剛的和善笑容,變得一臉嚴肅。
采萱和亭卿听到她的警告,很誠懇地說︰「我們絕不會講出去害你們的。那麼七天後怎麼辦?」
「我會再調制一次藥水,讓你們喝下。」
亭卿與采萱面面相覷。
采萱搶先問於湄︰「那麼我們不就永遠都要七天喝一次藥水,沒有一勞永逸的方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