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宇,你別這樣,」她愁苦地蹙眉,「別再和我嘔氣了,好嗎?」
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聲音里也沒有透露出一絲情緒,「滾!」
「你——好吧!既然你無法忍受我的存在,我出去就是了。」
洛兒又看了他一眼,才落寞的轉身離去。*******「他又亂發脾氣了?」
這段日子,任飛宇的脾氣變得很暴躁,動不動就大發雷霆。
洛兒苦笑地道︰「我習慣了。」
曲慕文看在眼里,卻也無能為力。「委屈你了。」
她搖搖頭,「這不算什麼的。」她知道他內心所承受的苦,比誰都要深、比誰都要痛。「對了,曲大哥,飛宇的雙眼真的沒有復元的希望了嗎?」她帶著一絲希望,不死心地追問。
「希望並不是沒有,除非——」
「除非什麼?」她驚喜地瞪大眼。
他又道︰「除非能得到冰晶果,此物生長于番外,百年才結一顆果實,不但能解百毒,十分的珍貴,且服用後能增強數十年之內力。只是就我所知,目前中原唯一的一顆冰晶果是在皇宮內苑之中,是數年前外域使者朝貢之物,除此之外,絕無僅有。」
「你是說冰晶果?」驚訝過後,洛兒一掃陰霾,露出了多日來第一抹真心的笑容。「你該早點告訴我的!」
「怎麼說?」曲慕文不解地望著她。
「不過是皇宮內苑罷了,何足為懼?」打小到大,她都住到不想住。
不過,曲慕文顯然誤解了她的意思,「不錯,以我的武學造詣要想潛入皇宮的確不成問題,但是,當初師父收我們為徒時,就曾告誡過我們不得將所學用于偏途,因此,我不能辜負師父的教誨。更何況,就算我肯,飛宇若是知情,以他的性子,必然也不會接受的。」
「不,曲大哥,你誤會了,我不是要偷,而是要光明正大的取。」
沒等曲慕文自錯愕中回神,她又繼續道︰「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們,就連飛宇也不曉得,我的全名其實是朱洛兒。」
朱?國姓?
「依曲大哥的聰明才智,也許早已料到了。我是當今聖上之親妹妹宜慶公主。皇兄對我極為寵愛,由我出面來要求冰晶果,自然是輕而易舉。」
鮑公主?曲慕文見鬼似的瞪大了眼,他是曾猜測洛兒乃出身富貴,可也沒料到她竟會是
天哪!這任飛宇還真能「撿」,居然撿了個公主回來?
看著曲慕文震驚的神色,洛兒也不管他有沒有听進去,便道︰「明日我便起程回宮,飛宇就麻煩曲大哥了。」
今日一別,可還有重聚之日?她與任飛宇的未來,正如空中飄忽不定的雲霞般,虛無縹緲得令人難以捉模——*****「皇妹,你可回來了!」明宣宗上下打量著洛兒,「真把朕給急壞了!」
「多謝皇兄關心,臣妹沒事。」洛兒片刻也不願浪費,急忙導入正題。
「臣妹有一事相求,不知皇兄」
「哦?說來听听。」自小他便極為疼愛洛兒,對她的要求可說是有求必應,只不過她鮮少向他要求什麼,今日難得她開了口,豈有不允之理?
「臣妹想要冰晶果,不知皇兄可願割愛?」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表情。
宣宗挑了挑眉,「你要冰晶果有何用處?」
洛兒嚥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措詞,「臣妹出宮與杏兒走失後,幸遇一名俠士相助,這段日子以來,若非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臣妹決計無法安然回宮。
「數日前,他為了救臣妹,一時大意,遭人暗算,導致雙目失明。如今,惟有冰晶果能助他重見光明,因此,臣妹無論如何都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宣宗聞言,陷入了沉思。
沒錯,冰晶果是十分珍貴,人家既有恩于皇妹,若知恩不報,難免招惹他人笑話﹔更何況,他亦不忍讓皇妹失望。
「好吧!我命人去取來便是。」
她笑逐顏開,「多謝皇兄!」*****早在洛兒回來之前,杏兒便已先行回宮負荊請罪。知曉來龍去脈後的明宣宗,當下龍顏震怒,將杏兒打入了大牢,打算等尋回洛兒之後再行處置。
而洛兒回來後,自然是費盡唇舌的替杏兒求情,在拗不過洛兒的撒嬌加威脅之下,他才赦免了杏兒的死罪。
「既然皇妹無恙,那麼接下來也該合計皇妹大婚之事了。」
「皇兄!臣妹絕不嫁給夏昱堯!臣妹此次出宮,听了很多關于他的傳言,他成日流連于花街柳巷,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以強權欺壓百姓。此等放浪形骸之人,臣妹豈能安心托付終身?請皇兄三思。」
宣宗听得擰緊了眉。莫非他真錯信了南陽王?「此事朕會查明,若真屬實,此事便就此作罷,改日朕再為皇妹擇一佳婿。」
什麼?這還得了!她好不容易才擺平夏昱堯,怎麼能讓第二個麻煩有機會冒出來?心急之下,她月兌口道︰「皇兄!此事不勞您費心,臣妹此次出宮,已尋著有綠人,就是那位為救臣妹而受傷的俠士,我們已私定終身了。」
「什麼?」宣宗一听,神色大變,「朕不準!」
「為什麼?」洛兒聞言,委屈的扁著嘴看他。
「這簡直是胡鬧!皇妹乃是嬌貴的鳳體之軀,區區一介平民怎麼配得上你?」
撇開身分問題不談,洛兒自小嬌生慣養,若跟了這亡命天涯的江湖人,豈非要隨他居無定所、飄泊四方?再說,這人已然失明,也不曉得能不能醫治得了,他怎能讓她如此委屈?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朕將冰晶果賜予他,已算是還了他對你的恩情,從此你們兩人再無瓜葛。你的婚事,朕自有安排。」接著,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他直接下了結論,「此事就這麼說定了!來人呀!擺駕回宮!」
「皇——」望著宣宗毅然離去的身影,洛兒洩氣的跌坐回椅子上。*****自洛兒離去之後,任飛宇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常常一整天說不上一句話,只有在入夜之後,他才會著了魔般的吹著一首又一首的曲子,彷彿想藉此來發洩內心無限的傷痛
不遠的暗處,一雙相依偎的身影同時感慨的收回目光。
「洛兒走後,飛宇變得好消沉。」淨寒低低的一嘆。那悲涼的簫音,讓她覺得好心酸、好想哭。
自從曲慕文告訴他,洛兒已離去的消息後,他什麼話都沒說,整個出奇的平靜,像個行尸走肉似的。
于是,他向他吐露洛兒的真實身分,期望能激起他的反應。但他只是閉了閉眼楮。用著沒有高低起伏的語調,緩緩地吐出,「這樣也好至少,我再也不用掛心她」
淨寒的聲音拉回了曲慕文的思緒。「慕文,你說——飛宇會去找洛兒嗎?」
洛兒回宮之後,曾命宮中侍衛送來冰晶果。那時,任飛宇已是萬念俱灰,根本就不願接受醫治,無奈之下,他對消極的任飛宇說了一句,「這是洛兒的心意。」
任飛宇在怔仲了好一會兒之後,竟出乎意料的點頭答應。明日,等拆下覆于他眼上的布條後,便可知道結果如何了。
嘆了一口氣,曲慕文再度將目光投向任飛宇,「一切就端看明日了。」******洛兒靠坐床邊,出神的把玩著手中的玉珮。
「公主,該用晚膳了。」隨侍在側的杏兒恭敬的問道。
她真是愈來愈不了解公主了。自從公主回宮後,就成天對著那塊玉珮發呆,也不曉得在想什麼,整個人失魂落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