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見過曲慕文如此激狂的洛兒,只能囁嚅地答道︰「我不曉得淨寒姐姐喝過藥之後就變成這樣了」
「藥?」他探了探淨寒的脈息,旋即飛快地點住她全身各大穴,然後扶著她坐了起來,運用內力為她逼毒。
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洛兒,不安的絞著衣抽,仰首望向任飛宇,「怎麼辦?」
「別急,先看看情況再說。」任飛宇拍拍她的臉,對她安撫的笑了笑。
見曲慕文面色也逐漸泛白,豆大的汗珠直冒,任飛宇趕忙在他身旁盤腿坐了下來,運氣助他一臂之力。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幫不上忙的洛兒,不敢貿然出聲打擾他們,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良久之後,兩人終于同時收掌吐息,緩緩站起身來。
「怎麼樣了?」洛兒迫不及待的追問。
任飛宇搖搖頭,示意她稍安匆躁。
安置好淨寒後,曲慕文回過身來解答他們的疑問。「寒寒中了絕命門獨步天下的『血蠍散』,這種毒十分棘手,再加上毒性已侵入心脈,連我都沒把握能解得了。」
他閉了閉眼,無力地撐住頭,蹙起的眉宇間凝滿痛楚。
「那那該怎麼辦?」她拉著任飛宇,眼眸中滿是驚懼。
任飛宇按住她的手,代曲慕文說下去︰「唯今之計,只有雙管齊下,一邊調制解藥試著化解淨寒體內的毒,另一方面則是每天以內力一點一點的逼出毒性。」
他頓了頓,「這一點,我們可以輪著來,以我們自身深厚的內力,應不成問題。」
曲慕文連點頭都已顯得無力,「謝了。」
「都是自家兄弟,說這什麼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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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多天了,可是淨寒卻依舊昏迷不醒。
洛兒擔心極了,可是卻又無能為力。
真是可惡,絕命門竟然敢傷害她最喜歡的淨寒姐姐,她絕不輕易放過他們!
夜里,當洛兒回房休息時,本想倒杯水止渴,卻發現杯子底下壓了張字條,她好奇的拾起,上頭寫了幾個字——欲得解藥,樹林一敘。
解藥?莫非這人就是對淨寒姐姐下毒的人?
洛兒沒多想,將字條隨手一丟便沖了出去。
她當然不會呆得幻想下毒者有一顆善良的心,會自願奉上解藥,但只要有一線生機,就算赴湯蹈火,她也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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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洛兒,你要去哪兒」
一陣輕喊引來任飛宇的注意,他尋向聲源。
「雪蓮?怎麼了?」如果他沒听錯,她剛才喚的名字是——洛兒?
「洛兒不曉得要上哪兒去?」雪蓮的神色有點古怪,說起話來也吞吞吐吐的,但他無心探索,循著她的目光望去,他見著了已遠去的縴柔身影。
這麼晚了,洛兒會去哪兒?無暇細想,任飛宇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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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洛兒已經來到了樹林,但周圍卻毫無動靜。
「喂!我已經來了,閣下也該現身了吧!」
洛兒見樹後隱隱有黑影浮動,便往前跨了幾步,開門見山地道︰「解藥呢?」
對方沒答腔,目光朝她身後一瞥,接著陰冷的扯了一下唇角,便迅捷地飛身離去。
「喂!你別走,我話還沒說完耶!」這一來一去太過迅速,洛兒根本搞不清狀況,直覺地追了幾步,卻早已不見對方的身影。
「說走就走,真沒禮貌」她喃喃地咕噥。一轉身,卻見任飛宇正站在前方不遠處。暗沉的夜,她沒看出他臉上陰沉駭人的臉色,逕自展開笑顏奔向他,「飛宇,你怎麼來了——」
啪!一記巴掌熱辣的迎面揮來,打得洛兒怔愣在當場,「飛宇」
「為什麼?!」他痛心地望著她,「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她愣愣地想,飛宇在說什麼?為什麼他的眼眸寫滿了愴痛?
「發生了什麼事嗎?飛宇?」
任飛宇痛徹心扉,無視于洛兒眼中的迷惘。「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是那麼的信任你呀!淨寒甚至將你當成了自己的妹妹。你這麼做,對得起她、對得起慕文、對得起我嗎?」他一連串悲切的吶喊,總算讓她明暸他所指為何,
「你是說你以為下毒的人是我?我和剛剛那個人天哪!你誤會了,我沒有,真的不是我」
「事到如今,你還想辯解?」盡避當他趕到時,只來得及看到背影,但卻也足夠讓他肯定,那人便是持續追殺了淨寒許久的「毒蜂老人」!
另外,她如何解釋她何以半夜出現在此地?又如何解釋這一連串的巧合?
「你相信我呀!飛宇,我真的沒有」她急得落下淚來。
任飛宇死握住拳,命令自己不許心軟,沉痛地道︰「你要我如何相信你?這麼多的事實指證歷歷,七星草差點使淨寒送命、那碗毒藥也是你端的,再加上今晚而你還要我相信你?
「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你為什麼要背叛我?若淨寒真有什麼不測,你教我如何面對慕文?」
「不!不是的,你听我說,你真的誤會我了」她的心亂成一團,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緊緊抓住他的手,祈求的望著他。
「誤會?」他甩開她的手,哀愴的眼眸閉了閉,「如果我夠狠心,早就一掌取你性命了!」但是他下不了手!他怎會愛上這個外表純真,內心卻狠辣如蛇蠍的女人?任飛宇呀任飛宇!枉你一生自命風流,結果到頭來,竟愛上不該愛的女人!
洛兒倒抽了一口氣,為他表現出來的深刻痛楚而心酸。她抬手想撫去他眉宇間的沉痛,卻被他躲了開來,
「不要踫我!」他避如蛇蠍的舉動,狠狠地刺傷了她的心,
「飛宇!事情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之所以會在這里,是因為——」
「夠了!你不用再說了!」他心中滿是悲憤,听不進她的任何解釋,轉身就要離去。
「飛宇——」她驚喊,情急中死抱著他的大腿不放,淒淒切切地哀喚︰「求求你,听我說好嗎?」
他死咬著牙,強迫自己不去看淚如雨下的她,「放手!」
「不!你要相信我,我沒理由去害淨寒姐姐呀!」
「放手!」他又重復一次,強壓下內心的不捨。
「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我愛你呀!」她如此深愛他,怎麼可能會背叛他呢?任飛宇陡然一震。
愛?這個字傳入他的耳里,竟是如此諷刺!他面無表情地回望著她,冰冷地說道︰「再不放手,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
接著,他的右掌緩緩揚起——
她絕望地松了手,無力地跌坐回地面,哀絕的眸子盯住他,「你當真如此絕情?」
他不語,渾身僵直地背過身,一步步決然而去。
「我會恨你的!」她望著他冷酷的背影,聲淚俱下的狂喊,在他背過身的那一剎那,她的心就冷了、寒了。
「任飛宇!你會後悔的!」
他的腳步頓了頓,卻不曾回頭。
空冷淒清的四周,只剩下搖曳的樹影,以及一個悲絕斷腸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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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樹林里回來後,任飛宇就沉默的獨自佇立在屋外,任刺骨的寒風一陣陣襲身,而毫無所覺。
「任大哥——」一聲低柔的叫喚傳入耳畔,他緩緩地回頭,「雪蓮。」
「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他沒有瞞她,反正遲早要說的,于是他據實以告,「洛兒就是在淨寒藥里下毒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