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溫存相依,眼中只有彼此,共度了最甜蜜的一晚,她成為他的妻!
沒有三媒六聘,沒有龍風雙燭,沒有錦衣紅袍,也沒有鳳冠霞帔,更沒有任何人的祝福,然而,她已成了他的妻,這一生,他認定她是唯一的妻!
偏偏好夢由來最易醒,他不被祝福的來到人間,卻同時也被剝奪了得到幸福的權利……
「湘兒……」盈滿痛楚的低喚中,有他不減的濃情。
他真的好愛她,可是,她明白嗎?
這一生,他不曾擁有過什麼,遇上她之後,他告訴自己,他再無所求,只要能保有她便已足夠。
這算奢求嗎?他只是要一個他愛、同時也愛他的女人而已呀!然而為什麼,他就連這唯一拿生命去珍愛的女子都留不住?
他的斷腸、他的心碎,沒有人懂,噬骨的悔恨與痛楚,只能以余生慢慢品嘗,直到麻痹了所有的直覺,再也無力喊疼。
能怪誰?能恨誰?這是他的選擇。
他擁有過幸福,也曾牢牢握住世間最痴狂真摯的情感,但他卻親手放掉了它,毅然決然的斬斷這條他們共同系上的姻緣線。
他最不想做的,就是傷害她,偏偏,他卻別無選擇的狠狠傷了她。
他最不願看到的,是她的淚,偏偏,讓她痛斷肝腸、流盡淚的人也是他。
「對不起,湘兒……」刺疼的眼眶泛起酸意,晶盈的淚光漾在眸底。他哀愴地閉上眼,抵著窗緣,痛麻的心,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她恨他,恨得錐心刺骨,這輩子,她不可能再原諒他。
呵!狂戀一場,這竟是他唯一得到的。
拿生命去愛的女子卻恨他……石莫懷,你真悲哀啊!
命吧!這就是他的命,而他認了。到死,他都不會讓地知道,他是這麼痴、這麼狂的愛著她!
其實,上蒼待他也算仁慈了,至少,他讓他擁有過她、擁有那些共有的時光,往後的漫漫人生,讓他能夠以相思為憑藉,抱著回憶,無悔無怨的走完這一生。
被了,真的夠了!至少,他認認真真的愛過,他懂刻骨銘心,不枉今生。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一段他人生中最美、最快樂的日子……
第四章
那一夜,他們成了夫妻,恩愛鴛鴦朝夕相依,過足了濃情蜜意的日子。
石莫懷很體帖,凡事總以湘影為第一考量,舍不得她有一絲一毫的不愉快。溫柔細心的程度,讓湘影覺得自己真的是被放在他心頭寵著、憐著,珍愛萬分。
一個月當中,他們一路游玩下來,白天訪遍各地名勝,夜里便相依相偎,細訴屬于他們的旖旎柔情,數著彼此的心跳,熨帖著彼此灼熱的肌膚,纏綿著、依偎著直至天明。
一路玩到了杭州,他們當然不會錯過一游西湖的機會。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湘兒,淡妝濃抹總相宜。」吟完,石莫懷乘機往身旁的美嬌娘偷了個香。
「呀!」湘影低呼了一聲,「你討厭啦!不正經。」
扁天化日之下也敢亂來,不怕被人當成登徒子啊!
「是!」他很受教的點頭,大不了先忍一忍,晚上再加倍要回來羅!「不過有句話倒是真的,西湖美景天下聞名,像你這種貪看世間美景的人,不曾走上一遭難免會有遺憾。」
有句話說得好,吃在蘇州,玩在杭州,死在柳州。既然要玩,當然不能錯過杭州西湖。
懷著悠然愜意的心,他溫存多情的伴著佳人,徜徉在渾然天成的絕色美景致當中。
「西湖有許多唯美的傳說,相傳遠古時候,天河邊住著一條玉龍和一只金鳳,它們無意間在仙島上拾得一塊奇異的石頭,便將其琢磨成晶瑩燦亮的明珠,凡是明珠所照拂之處,便四季長青,百卉爭妍。
「後來,王母娘娘得知此事,也想得到它,爭奪中,明珠不慎掉落人間,就成了今日的西湖。于是,玉龍和金鳳也隨之降落,變成了玉龍山和鳳凰山,永遠守候在西湖之濱。
「歷代詩人所吟詠不歇的西湖十景,指的便是蘇堤春曉、平湖秋月、花港觀魚、柳浪聞鶯、雙峰插雲、曲院風荷、斷橋殘雪,三潭印月、雷峰夕照,以及南屏晚鐘。」
「好美!」她沉醉地低嘆著,光听這些如詩如畫的名字就醉了。
「是很美。」他附和,視線看也不看周遭美景,反而直勾勾地瞅著她瞧。
湘影听出他言下之意,嬌容撲上淺淺紅雲。「你認真點啦!」
「誰跟你不認真了?我是真的覺得再美的景致,都沒我家娘子美呀!」他一本正經的回道。
「你——不跟你說了!」她嬌嗔地背過身去,藏起羞赧。
石莫懷低低一笑,展臂圈抱住她,嗅了口她發間的馨香,臉頰親匿地撫蹭著雪頸,這才又接續道︰「我們現在正位于斷橋,就是傳說中許仙與白娘子相會的地方,可惜不是冬天,不然,你就可以看到斷橋殘雪的迷蒙之美。」
「斷橋殘雪……不,那太淒涼了!」她似有若無地自言。
「嗯?」他偏過頭,打量她宛如浸婬在一波煙霧中的迷離神情。
「沒什麼,有感而發罷了。」
「哦?說來听听。」
「我只是在替白娘子不值。想想看,這麼浪漫唯美的邂逅,本當結下百年良緣的,沒想到卻落得如此悲涼的下場。異類又如何?至少她是真心在對待她的丈夫呀!
「可是許仙又是怎麼對她的?滿口承諾愛語,道盡了地老天荒的痴狂,到頭來,卻一點也禁不起考驗,受了法海煽動,背叛了愛情!而白素貞呢?一片真情,換來的回報卻是被鎮于雷蜂塔下,受苦受難!」
石莫懷被她認真的神態給撼動,不自覺便被她的話題所牽引。「你猜,她恨不恨許仙?」
「我不知道。每個女人面對愛情的態度都不盡相同。」
「那如果是你呢?」
「我會恨他,只要還活著的一天就恨!」她極為專注的回道︰「我想,被鎮于塔下受盡磨難,對白素貞而言,並不是最痛苦的。她最深的痛,應該是源于她付出了一切、全心信任的丈夫,卻如此狠心的對待她,那才是血淋淋難以磨滅的傷痕。我如果是白素貞,絕不會原諒一個曾經絕情待我的男人!」
石莫懷沒由地一凜。
不知怎地,听了她這番話,竟令他心驚不已,莫名地感到不安。
「莫懷,你會不會也這麼對我?」她突發此語,仰首盯視他。
「你想到哪里去了,這輩子我都要死纏著你,才不會輕易放開你呢!」他以輕快的語調說出口,像要說服她,同時也駁斥心頭那來得突然的惶然。
「那就好。否則,我絕對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恨一個薄情負心的男人,你記住羅!」
「說什麼傻話!」他擁緊了她。
這一刻,他也更加看清了湘影的性子。她看來雖柔順溫婉,但卻有著此一般女子更為剛烈的性子,一朝愛上,可以義無反顧,痴狂到底;而恨一個人,也能恨到天絕地滅,至死方休。
對愛情,她要求得極為嚴苛,容不得一絲一毫的背叛,是真性情的女子,他暗暗告訴自己,要用一輩子,認認真真的對她。
游完西湖,經過香火鼎盛的月老祠,她突然道︰「進去拜一下好不好?」
「為了我?」他戲謔地朝她眨了一下眼,眸底閃爍著笑意。
「你想得美喔!」她輕嗤,看都不看他的走了進去。
「女人就愛言不由衷。」他喃喃自言,也跟了上去。
止住步伐,她站在兩行對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