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沈千帆一副成熟穩重、文質彬彬的樣子,他要耍賴起來,可比三歲孩童還高桿呢!他似乎相當清楚什麼時候該用什麼面貌對她才能達到目的,總是將她吃得死死的。
偏偏她這人就是禁不起激,人家隨便撩撥個三兩句,就是鴻門宴她也照赴約不誤。
可想而知,她就這樣被拐了一次又一次。
有時,她都不禁痛恨自己這顆沒智商的蠢腦袋!
「潮潮,你到底好了沒?」癱在沙發上窮極無聊到開始考慮要抓蚊子來玩的沈千帆第N次叫喚,可憐兮兮的看著沉浸在工作中渾然忘「我」的小女人。
「再等一下。」沒看到她正忙著嗎?誰有空理他啊!
有時她也很懷疑,他到底來台灣干嘛的?成天淨纏著她,也沒見他辦過什麼正事,說他游手好閑,不務正業一點都不過分。
「還等?」他已經等一個半小時了,再等下去,他們吃的就不是午餐,而是晚餐了。
不管了!他站起身,主動替她收拾桌面上成疊的卷宗。
「唉!」若潮不依地叫著,「你干什麼?」
「吃飯。我們可不可以去吃東西了?我肚子好餓。」他用著好無辜的眼神看著她。
「好啦,好啦!」沒想到他堂堂七尺男兒,竟此小孩還不耐餓。
沈千帆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牽起她柔軟的小手,密密的護在掌中,後角勾起一抹滿足的笑意。
隨便選了一家餐廳,她一邊吃著侍者送上來的餐點,一邊想著下午該處理的事務,她記得有個很重要的企劃案還等著她看,所以這頓飯得早點解決。
「吃飯時想其他事,當心消化不良。還有,不要狼吞虎咽,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你是餓死鬼投胎,有損你的形象喔!」沈千帆好心抽了張面紙給她,換來的回報卻是她受不了的白眼。
這男人真不是普通的唆!三不五時抓她出來用餐也就算了,現在連她愛怎麼吃也要管,他會不會覺得他的行為無聊了點!
想是這麼想,但她還是放慢了速度,配合著他「細嚼慢咽」。
本以為用餐完畢後,他就會放過她,誰知上了車後,她才覺自己的想法太天真,簡直錯得離譜。
「喂喂喂!你要帶我去哪里?這不是回公司的路!」她氣急敗壞的嚷著。
沈千帆瞥了她一眼。「不要鬼吼鬼叫,干擾我開車的情緒。」
「你得先告訴我要去哪里。」她可不想像個呆瓜一樣任人牽著鼻子走,被賣了還傻呼呼的向人家道謝兼數鈔票。
「放心,不會賣了你的。」他居然也看出了她的想法,幽默的回她。
「沈、千、帆!」她已經很久沒踹人了,他是想見識她潑辣的一面嗎?
「好吧!我說。」他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道︰「什麼叫一寸光陰一寸金你該知道吧?你害我浪費了一個小時又三十分鐘的時間來等你,你要補償我的損失。」
「然後?」他又想敲詐她什麼了?
「所以,我決定下午要你陪我瘋狂的玩個痛快。」
「我可不可以請教你,我幾時答應你了?」若潮磨著牙,話從齒縫中擠出。
「我不需要你同意。」明知道她不會答應,他干嘛多此一舉去征求她的同意?又不是嫌口水太多。
這是什麼鬼話?真是天殺的霸道!
「沈千帆!你別鬧了,公司還有一堆事等著我處理。」她叫出聲來。
「在離開之前,我問過你的秘書了,下午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休息個半天,它也不會倒閉。」
說得可真瀟灑,反正公司又不是他的!若潮的不滿正在醞釀當中。
「我總得交代一下……」
「不必了,我已經替你跟你的秘書說你今天下午不回去了。」
「你憑什麼代替我決定?」她開始尖叫。
沈千帆無視她的怒火,平靜的回道︰「因為兩相權衡之下,我知道這樣對你最好。」
「和你鬼混叫對我最好!」她輕哼道。他自己不長進也就算了,還想帶壞她。
沈千帆居然還大言不慚的點頭。「至少我是這麼認為。」
「你——」她很想罵人.但卻不各從何罵起。「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叫綁架!」
「哇!好辛辣的詞匯,我虛弱的心髒負荷不了耶!澳成溫和點的遣詞,例如‘邀請’之類的,如何?」他抬杠得可開心了。
這種土霸王式的作風叫「邀請」?如果換成沛湘,早就問候他媽媽了!她是修養太好,才會只罵在心里。
投降之余,她很泄氣的問︰「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到底是來台灣洽公,還是游山玩水的?」
「游山玩水。」他回答得好大方,並且笑得很愉快,用顯微鏡都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慚愧之心。
她開始覺得自己誤上了賊船。
她還以為他會有水準、有素質些,上故宮博物院之類的地方,再不然,起碼也逛逛名勝風景區。沒想到,他居然帶她來游樂園?!
「先生,我二十六歲了。」居然拿她當三歲小孩對待!
他不以為意,回道︰「我三十歲,有沒有比你老?」
她能怎麼辦!只有啞巴吃黃連!反正要是遇到熟人,就說是帶他來的,幼稚的人是他,要丟臉他一個人丟,她只要負責把事情撇干淨就行了。
一開始,沈千帆不由分說的拉她加入他相中的第一個游樂設施時,她還有些不滿,可是一連串驚險刺激的設施玩下來後,反而變成是她欲罷不能,到最後,是她巴著他坐了一遍又一遍的雲霄飛車,然後又情難自己的猛尖叫。
下來之後,他可憐兮兮的將手伸給她看,他修長的手紅成一片,可能不一會見就瘀青了,害她愧疚的要命,因為是她的杰作。
有時,在嚇得心髒幾乎蹦出胸口的強烈刺激結束後,她會發現自己整個人縮在他懷中,本來是想指控他乘機佔她便宜,但是死纏在他身上的手,卻又很不爭氣的證明,她極有當八爪魚的天分。
玩累了,肚子也餓了,于是他們又一道去淡水吃小吃,趕著看夕陽余暉遍灑江中的美感,然後在太陽終于落入地平面時,盡興而歸。
她必須承認,雖然只有區區數小時,卻是這三年來她過得最開心的一天,真正忘卻了所有的煩惱,與他一道開懷的暢笑。
之後,他更是變本加厲的出現在她面前,時而提醒她用餐,時而算準她的下班時間「攔劫」她,他就是有本事讓她無法反駁他的每一個決定。
一開始,他是用很可憐的模樣告訴她,他在台灣舉目無親,孤苦伶仃,說得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害她一時同情心泛濫。
可是後來,她發現他混得挺如魚得水的,整個北台灣他比她還熟悉,她才又發現自己上當了。
不滿嗎?其實不會,因為和他在一起,她覺得好輕松,好自在,又好——快樂!
不知由何時開始,她會期待他的出現,他總是能帶給她恬靜安穩的踏實感,像是無依的心尋著了棲息的港灣,一種被遺忘了好久的感覺。
沈千帆是第一個,也是唯—一個數她打心底接納的異性朋友。
她無法否認,她是喜歡他的陪伴,且逐漸難以自拔的深深沉溺。
不曉得是不是他纏上癮了,不知不覺中,她對他投注了過多的依賴,每回她出狀況時,他臉上那抹揉合了寵溺與無奈的笑容,讓她覺得好溫暖。于是,只要一有事,她第一個想到的人一定是他,而他也總是會以最快的時間趕到她身邊,一如現在。
盯著手中的硬幣,她露出苦笑,拿起公用電話,不經思考的便按下一組熟悉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