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白痴?商淨寒望著他時,秀眉不自覺的打了上百個結,最後就連嘆息的力氣也投了。
第三章
「說話嘛!真的不理我嗎?曲慕文不厭其煩的想引誘她開口,偏偏商淨寒就是鐵了心的不予理會。
一路上,她完全沒給他好瞼色看,但他始終不以為意,還好脾氣的安撫她、沖著她直笑,那真誠的笑容怎麼也笑不僵,真是怪哉。
所謂伸手不打笑面人,大概就是這種情形吧!他笑得太友善,個性又溫和得要命,比她所能想像的還要能容忍她惡劣的言行與態度,害她縱有一肚子悶氣也無法對他發泄,反而將自己嘔個半死。
但若說他耿直憨厚到有點蠢,其實又不盡然,這個人有時精明得出乎她意料,否則,都好些天了,她所有能想到的辦法全用盡了,怎麼還甩不掉這只粘她粘得緊的蒼蠅呢?
「寒寒,」他扯扯她衣袖。「我知道是我刁、好,你別生我的氣嘛!」
商淨寒冷哼一聲,側過身去靠坐在蔭涼的樹干。
這一聲寒寒又讓她想起了幾天前的事——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嘛?」那時的曲慕文已軟言慰哄了半個時辰,她仍無動于衷的吃著盤中的食物。
「關你什麼事。」
「做丈夫的不能不知道自己妻子的名字,不是嗎?雖說一般人通常會稱呼你為曲夫人或者簡單的一句曲氏,但我不能這樣叫你呀!還是……」他再度露出溫和的笑,「你希望我直接叫你娘子?好吧!如你願,不讓你失望。」他無視她噴火的眼,親密的叫了聲︰「娘子——」
商淨寒嘴里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她又氣又惱,「誰是你娘子?你不要亂叫!」
「是你自己說的…」他裝出一副媳婦的可憐模樣。
「我說了個鬼!從頭到屋都是你在自說自唱。」她早晚會被他氣死。
「你又不告訴我名字,不就是希望我……」
再一次,她投降了。「商淨寒啦!」
曲慕文很認真的板著手指重復念了一次︰「商、淨、寒,啦——咦!四個字?好奇怪喔!」
他是真蠢還是裝白痴?她忍不住翻翻白眼,「那個‘啦’不算。」
「噢,好,‘啦’不算。」他也很配合,想了想,他突然抬起頭,「你有沒有哥哥或弟弟?」
她狐疑的瞥他一眼,「沒有,問這干嘛?」
「那還好,不然女孩子要嫁他一定要再三考慮。
商淨寒眨眨眼,表示不解。
「成天被人叫著商氏(喪事),要是你,你會覺得好听嗎?
如果要死不死,那女子又正好姓‘辛’的話,就算沒有傷心事,也會被人愈叫愈傷心。」
商淨寒橫了他一眼,「什麼鬼論調。」
「不過沒關系,我們沒有這個困擾,」曲慕文又擺出他的招牌笑容,「我該怎麼叫你好呢?商兒,淨兒。寒兒?哪一個比較好听?」
商淨寒冷不防的又被一口茶給嗆到,抬眼看他,他好像真的很認真在思考著。
這人憨直很有點可愛,有時芝麻綠豆大的事他也會思考個半天,她實在不知該說他蠢,還是說他老實。
有時,他呆得讓人想笑,有時,他又白痴得令人生氣。
「有了,我叫你寒寒,好不好?」他突然興奮的拍桌叫道,害得商淨寒差點跌下椅子。
她白了他一眼,「我只同意你叫我商姑娘。」
曲慕文好生為難的皺著眉,「不行啦!沒有人會這樣叫他的妻子的…」
「曲、慕、文!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你,的,妻,子!」她咬著牙一字字說。
曲慕文相信,此刻他要是敢說個「不」字,她一定會劈死他。于是,他裝委屈哀怨的凝眸望著她,不敢多說一個字。
不過,這書呆子的什麼鬼勞什子師父教他什麼
「威武不能屈」的,以至于她的惡勢力對他似乎沒什麼嚇阻效果,他依舊我行我素,好像吃定她不會真對他下手,一聲聲的「寒寒」叫得膩死人,多日下來,她已經氣到不知該怎麼生氣了,嘴巴長在他身上,她既然沒轍,也只得由他去了。
‘寒——」他不放棄的又扯了一下,「你看一下嘛!」
「什麼啦?」她不悅的應了聲,隨便瞥了他一眼,見他以手指著地面,她隨意的膘了一下,在望見土堆上的「畫作」後,頓時哭笑不得。土堆上畫著一名雙手環胸、俏容步怒的美少女,而一分則是低垂著頭。扯著少女袖口猛陪罪的男子,旁邊還有一行字︰對不起,下回不敢了。
「你畫的?」她懷疑的望了他一眼,畫得很生動傳神,著不出他挺有繪畫天分。
「我可不可以求求你,別把輕蔑的表情擺得這麼明顯?很傷人的。」看來他把呆呆的形象塑造得挺成功的,這小女人似乎真把他看成什麼都不會、傻呼呼的笨書呆。
商淨寒不予置評的哼了聲。
「明明有女人自願粘著你,你干嘛要看我臉色,自虐的老巴著我不放?」這是她一直想不透的地方,難不成他有被虐狂嗎?
「你真的還在生氣?」听她這麼一說,曲慕文馬上緊張兮兮的坐直了身子,「醋勁不要這麼大嘛!」
此語一出,商淨寒馬上危險的眯起眼,「你、說、什、麼?」
「呵……」自知失言,他馬上陪著笑。
「搞清楚,曲慕文,我們一點關系也沒有,是你死巴著我不放,記得嗎?既然你走到哪里都有女人垂涎,能不能拜托你別再糾纏我?」
這一路以來,不管是走在大街上或是食宿,總是有一群不知羞的女人臭死死的黏在他身上,甚至不乏直接撲上來勾搭他的豪放女子,一道道投向她的妒恨目光都快把她給殺死了,她著實不堪其擾,偏偏始作涌者老是給她擺出一副「難道俊美也是一種錯誤嗎?」的死樣子,惱得她差點一腳將他踹到萬里長城安眠去。
「別說氣話了,我又不是故意要長這麼帥的……」他再一次低聲下氣的好言慰哄。
「閉上你的狗嘴!」她悻悻然的道,為了不讓自己吐血,她決定不理他。
既然注定甩不掉他,她認命了,只要不被氣死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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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寒,吃魚。」曲慕文殷勤的猛將桌上的菜肴往商淨寒碗里堆,臉上的笑容未曾褪去半分。
商淨寒始終冷著一張勝不苟言笑,對他體貼備至的溫存舉止視若無睹。
不曉得怎麼回事,這男人每回開口都會將她氣得差點得內傷,為了她的壽命著想,她不願多搭理他,以免他又有機會嘔得她頭昏眼花。
「這炸蝦也不錯,娘子,多吃點。」
一道惡狠狠的目光射了過來,曲慕文自知心虛的抽回手,垂下頭。
「信不信我會打落你的牙齒?」娘子?她都說了多少遍,他竟敢不怕死的不將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你這麼厭惡我。」他哀哀自憐的小聲說,聲音里滿是幽怨。
又來這招,哼!商淨寒不為所動的別過臉,這才發覺客棧中數雙目光投向她,憤怒、不苟同中又帶著撻伐意味,好似她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措舉。
「怎麼了嗎?她有點搞不情況,」是她不小心得罪什麼人了嗎?
她一頭露水的收回目光,不解的一口口吃著自己的飯。
曲慕文悄悄抬眼看了她一下,小心翼翼的輕聲︰問︰「那
「你允許我關心你,幫你夾萊嗎?」
「我沒殘廢,不敢勞駕曲大公子,你只要閃到天邊去,就算幫了我天大的忙了!」她才不想被氣得消化不良。
曲慕文哀怨的點了一下頭,然後低著頭再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