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你的爛嘴。」任飛字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當我是什麼?人面獸心的摧花色魔?」他有這麼聲名狼藉嗎?
「人面獸心摧花魔?你的新名號嗎?很棒的點子,和‘揚音神簫’比起來,這個貼切多了。」曲慕文很專注的思考著,「好,我贊成。」
「曲慕文!」任飛字惱火的瞪著他,「你不這樣損我會怎樣?」
「渾身不對勁。」
任飛字悶哼一聲,索性不再搭理他。
都說幾遍了,他雖風流,但可不下流,他可是很有原則的,沒錯,他是慣于置身花叢中,也不敢說自己有多麼守身如玉、高風亮節,但,這並不代表他見花就采呀!純欣賞不行嗎?什麼人面獸心摧花魔,難听死了。
「湘影很不快樂。」惱歸惱,他仍緩緩道出方才欲言又止之事。」
「我知道。」曲慕文並不訝異他這麼說,事實上,他早就知道他剛才是要說這件事了。
任飛宇才沒有那個狗膽去動師妹顧湘影的歪腦筋,否則他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死,別說師父會拆了他全身的骨頭,光是曲慕文和狄傲辰就會先剝了他的皮再說。
「讓傲辰娶她……是正確的嗎?」曲慕文沉吟著,他不確定,他真的不曉得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難得苦惱的任飛字也皺起眉,「娶都娶了,不然能怎麼辦?」
「湘影忘不了‘他’,我們明明知道的,卻還是同意她和傲辰的婚事,我不敢想像,這樣的一樁婚姻將會令多少人痛苦。」
任飛字眉一揚,一臉怪異的瞅住他,「我說曲公子,曲少俠,在下似乎記得某人當時可也七嘴八舌的爭著願意娶湘影,難道你以為你娶她和傲辰娶她會有什麼不同嗎?」
曲慕文一窒,有些難為情地微紅了俊容,「我不是這個意思。當時……我們都太沖動,也太意氣用事,如今冷靜的空想,很多事情都欠缺周詳的考量。」
兩人苦悶的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後,任飛宇重重的長嘆一聲,揮了揮手,「算了,事情都已成定局,再想也沒用。」
曲慕文也跟著嘆息,「是啊!孩子能平安產下,有個無憂快樂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任飛宇贊同的點頭,兩人朝同一個方向望去,前頭落寞的單影不知何時成了雙。
狄傲辰月兌下外袍輕覆在她縴細的肩頭上,柔聲說了一句,「小心著涼,如果你依然堅持生下孩子的話,千萬要保重身子。」
任飛宇收回目光。「其實換個方向想,能將湘影交給傲辰也算最完美的結局吧!至少,我們能肯定他會用全副的心力來呵疼湘影一輩子,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曲慕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比起交給你,是好得多了。」
任飛宇氣不過,手中的洞簫往地肩頭劈丟,曲慕文眉也沒皺,輕而易舉的以手中的摺扇擋去,似乎早料到他會這麼做。
「我今天惹著你了是不是?」不然他今天干嘛老愛吐他的槽?
曲慕文聳聳肩,不予置評,又繞回原來的話題。「可是愛呢?沒有愛,他們如何共度一生?」所以,他更覺得這個決定下得草率了點。
「愛?」任飛字不以為然的冷哼,「有愛又如何?能保障一生嗎?湘影的遭遇便是血淋淋的實證,那個該干刀萬剮的石莫懷也曾說過他愛湘影,可是結果呢?始亂終棄就是湘影的下場;湘影也愛他,可是那份愛帶給她的又是什麼?只有抹不去的創傷與痛苦,如果愛情如此不堪,那要愛何用?」
曲慕文啞然了。
也許,他該試著說服自己,這樣演是最後的結局,狄傲辰絕對會一輩子憐惜湘影,呵護湘影,不改初衷;而湘影能依靠著這麼一個溫暖而疼惜她的臂彎過一輩子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至于狄傲辰,他注定是個無心之人,今生將再也不能為任何人動情,雖然無法明了杜絕了自己愛人的權利的他心中是否有一丁點的遺憾,但這是他的選擇,他寧可一生冷酷無心、絕情絕愛,也不容許自己與那妖女有任何牽連。
既是絕了自己動情的余地,那麼與湘影相守一生也未嘗不可,是吧?要不,像任飛宇那樣,三不五時就冒出個紅粉佳人在身邊團團轉,那才教人頭大,湘影不哭死也會氣死。
「真是愈想愈氣,那個石莫懷算什麼東西?膽敢傷害我們的小師妹,若不教訓、教訓他,給他點顏色瞧瞧,他恐怕還當我們千回谷的人好欺負呢!」任飛宇義憤填膺,握緊了拳頭說道。
曲慕文心坎同仇敵愾的接口,「我早就想這麼說了,像這種薄情寡義的負心漢,簡直丟盡了我們男人的臉,令全天下的男人都因他而蒙羞,這種仗著自己生得俊,就四處玩弄女人感情的,實在太可惡了,簡直比你還沒格!」
他言下之意是,任飛宇已經很沒格了,居然還有人比他更沒格。
不過,這會兒任飛宇並沒有計較這麼多。「對嘛!我們去教訓那個混帳男人,替湘影出口氣,不知你意下如何?」
「正有此意。」
兩人有默契的舉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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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房門,商淨寒走向床邊。
「娘。」
一見著女兒,穆念芸立刻露出溫和的笑容,「寒兒,來娘這邊。」
商淨寒溫順的偎向母親懷里,「娘,今兒個感覺如何,有沒有好一點?」
「還不是老樣子。」穆念芸輕嘆一聲,「我的身子如何早已不重要,娘真正在意的是你,放不下心的也是你,若不是為了你,當年我就……」
「娘,你知道我不愛听這個。」她急忙阻止。若不是因為她,她相信母親絕對會在十一年前隨父親而去。
「就算不為寒兒,也得想想待你情深義重的邵叔呀!」她想起了另一個人,期盼能激起母親些微對生命的光和熱。
穆念芸忽然沉默下來,淨寒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不由困惑的叫了聲︰
「娘?」
「寒兒,」穆念芸沉思的眼眸鎖住女兒,抬手輕撫她細致柔滑的面頰,「你期望我與邵正熙結成連理?」
「女兒沒有期望什麼,只想要娘快樂便成。」她握住頰邊憐惜的手,依戀的感受其間的溫暖,「邵叔待我們母女倆恩重如山,當年若非他伸出援手,也許我們熬不到今日。
偌娘對他也有心,我自是以娘的幸福為前提,我相信在天之靈的爹爹也會贊成我的做法;若無,婚姻之事自是不能勉強,報恩別有他法,未必就要娘委身于他。」
其實,這些年下來,她看得出母親對邵叔是有感情的,只是她不明白為何母親執意不肯接受他,漠視那已然存在的感情。
是顧慮她的感受嗎?這不大可能,她曾不只一次的聲明過自己的想法,母親該知道,她比誰都希望看到她有個安定溫暖的依靠,她並不會自私的要她為了父親而守著貞節牌坊度過淒涼的一生,那對母親太不公平了!「寒兒,有些事……不是你所能理解的。」穆念芸深深一嘆,面容覆上縷縷愁緒。
「就像復仇的事,對嗎?」每回她提到這個,母親就會出現這樣的神情,是那麼的淒苦,哀傷。
「我說過,這不是你該有的念頭,忘了它!」
這是穆念芸唯一的堅持,但她不懂。「為何不該?為父雪仇仍為人子女之責,我不懂娘為何執意反對?」多年下來,她們不曉得為這個話題爭議過多少回。
「寒兒,听話!」穆念芸凝起眉,不勝愁苦的叫道。
如果可以,她萬般不願令母親難過,但是要她放棄如此深沉的家仇——她真的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