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重重一震,他變了臉,微怒道︰"別跟我說這些!"
"是你要我說的,這就是答案。你可以將它當成是一筆單純的桃色交易,但其中卻含有我真實的感情,否則我又何必堅決選擇你。如果你一如以往的堅持,不願有一丁點的感情牽扯,你可以馬上拒絕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她直言不諱,因為她胸有成竹,認定他反悔的可能性不大。
易子揚一旦決定,便不會再做自掌嘴巴的事,否則一開始他就不會答應她。對他,她就是有這層篤定,也許,她已經有些了解他了。
何況,當她說著可能投向別的男人懷抱這些刺探性的違心之論時,他那難掩的暴怒在在說明他對她不是沒有感覺的,至少,他仍是有些在意她的,因為這樣的發現,讓她有了繼續為自己的愛情奮戰下去的勇氣。
沒錯,感情的糾纏始終是他最忌諱的事,若在從前,他不會帶一絲眷戀地轉身離去,因為他不需要愛情,他不信任愛情,他唾棄愛情!
愛情,是全天下最愚蠢的謊言,包裹著美麗而虛幻的糖衣,企圖欺騙每一雙眼楮,世界上根本沒有所謂的真愛,他不會有愛,也不相信愛情的存在。
然而,面對著她,他為何再也沒了以往的灑月兌?這也是一場可預見的騙局開端,他該對這種可笑而卑劣的騙局避如蛇蠍,敬而遠之,為什麼他辦不到?為什麼?
背過身,他語調冰冷地道︰"你可以回去了,我沒興趣和你討論這種無聊話題。"接著他補充︰"這里你隨時可以過來,其他的事我們以後再說。"
望著他冷漠無情的背影,弄晴不由得在心底逸出一聲愁苦的嘆息。
她是該回家了,還有一場艱巨痛苦的局面等她去面對,想起樓少鈞,心頭又是一陣深沉的痛。
為了一個絕情的男人,犧牲掉她的所有,值得嗎?她是不是太傻了?
也許吧!但她仍決定執著到底,為了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她願意傻、她願意執迷不悔!因為她相信,易子揚值得她努力。
@@@
回到家,已是凌晨兩點多,由庭院走來,客廳的燈光依然透著燦亮的光明,深沉的歉疚絞人心扉,泛起酸楚的悲意。
在這世界上,最愛她、關懷她最深的人只有樓少鈞,然而她卻這樣的傷害他,令他痛心、令他蒙羞。
二哥,對不起,對不起……
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悲痛地吶喊著。
才剛推開廳門,迎面而來的身影將她抱了個滿懷,緊接著是樓少鈞激動的聲音︰
"老天!你終于回來了,我擔心死了你知不知道?好怕你出了意外!"
在樓少鈞盈滿關切的溫暖懷抱中,她再也忍不住地掉下顆顆酸楚淚珠。
"晚歸也不打個電話,害我緊張了一個晚上,差點就報警了。"話中並無斥責的味道,只有濃濃的關懷。
"對不起、對不起,二哥,對不起……''她低低切切地泣訴。
"傻丫頭,二哥又不是怪你,"他放開弄晴,才發現她蒼白的容顏上掛滿了清淚,心下一揪,急忙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弄晴,別哭,告訴二哥!''
以往她晚歸害得他擔心,她會抱著他撒嬌,不會這樣一聲聲說對不起。
"我……"教她如何告訴他,他最疼愛的妹妹辜負了他的期望,做出今他顏面盡失的事?
"到底怎麼回事!"樓少鈞聚攏眉宇,心疼地拭去她頰上的淚,"天大的事,二哥替你扛。''"不,"她猛搖頭,這樣的溫情只會令她更難過,"別對我太好,我不值得……"
這是什麼話?他不解地蹙緊眉頭,修長的手指輕撫她濕濡的臉蛋,"事情不尋常對不對?你想說什麼?前頭接二連三的道歉是什麼意思?是什麼天大的事讓你以為我無法包容、無法原諒?"
他太了解她了,當了弄晴二十年的兄長,如果連她的反常都看不出來,那就粗心大意得離譜,這些天,弄晴的失魂落魄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底,他一直等著她主動告訴他,可是她只是愈來愈落落寡歡,直到今晚,他終于察覺事態的嚴重性。
弄晴抬起淚眼迎視他,那神情好柔弱、好無助!
他輕嘆,滿心不舍,"好,我不逼你,如果你想說,我就听,如果你不想說,我不勉強,但,我一定會將它查個水落石出。"
"不用查,我說,我本來就打算說,雖然你不會原諒我……"
"好、好,你慢慢說,把淚擦干,原不原諒的問題我們待會再討論。"這傻丫頭!她是他惟一的妹妹呀!縱然她犯下天大的過錯,他也只能包容。該來的,總要面對。她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說道︰"記得我一個半月的那個雨天曾經對你說過的話嗎?"
她指的是哪一段?記憶自腦海飛掠而過,突然涌現的想法令他呆了一下,"弄晴,你該不會想說——"
"我又見到那個令我印象深刻的男人了。"
英挺的劍眉再度攏起,"然後呢?"
"我也想听你的話,我也不希望對他產生任何不尋常的感情,可是——我還是不由自主地陷了下去,哥,我陷得好深、無法自拔……我也想忘掉他,相信我,我真的努力過,可是……好難、好難,我好痛苦,我辦不到,我好愛他……"她痛哭失聲,震愕的樓少鈞只能伸出臂彎,怔然望著她。
"這個人是誰?"他當下做了個決定,如果這個男人值得他信任,他便將弄晴交給他。
她抹去淚,自樓少鈞懷中抬起頭,淒然道︰"易子揚。"
他迅速沉下臉,"你瘋了!誰不好愛,竟然去愛易子揚,他不是你愛得起的,你知不知道?愛上這樣一個男人,你只會一再地受到傷害,像他這樣的人,不可能會對任何一個人動心,你這是在自討苦吃!"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可是……你不懂,我再也無法將他自我的生命中割除,我願意為他賭上一切,再所不惜!"樓少鈞震驚地瞪大眼,"你說什麼?'再所不惜'是什麼意思?弄晴,你說啊!"
"我……我……決定遷就他,只要能將他留在我生命中……""樓、弄、晴!"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響起,重重的一掌擊向置于沙發前的長桌,力道之猛,桌上東西有的晃動,有的移位,"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二哥,成全我吧!讓我為自己的愛情努力,好不好?求你!"她哀哀祈求,泣不成聲。
"弄晴,你的愛情太盲目、太愚昧,對他,你永遠只能是單向地付出,卻得不到一丁點的回饋,這樣的愛情不值得努力,它會榨光你對生命的熱忱與活力,教我如何苟同?冷靜點、理智點,不要讓愛情扼殺了你美好的人生,我不希望看到你未來的日子活在痛苦與淚水中。"
"那是因為你不懂!如果你真正愛過,你就能體會我的痛苦。如果愛情能講理智,它還是愛情嗎?易子揚不是個好對象,我知道!他會傷害我,我也知道!但是飛蛾為什麼會撲火你知道嗎?就算易子揚是烈火,會將我燒灼得體無完膚,會將我燒灼得面目全非,我也認了!我無怨無悔,因為我是心甘情願承受這股撕裂般的痛楚,只要我曾真正為愛燃燒過。"她噙著淚揪心地悲喊,將滿月復淒切痛楚一傾而出。
'你別這麼執迷不悟,拜托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樓少鈞也火了,音量不自覺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