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晴先是一陣錯愕,旋即漲紅了臉——不是羞紅,是氣紅!
可惡透頂!這男人是什麼意思啊?那滿含譏嘲意味的輕狂神態,分明表示他將她當成了小老鼠一般在逗弄著。
她氣呼呼地別過臉,寧可看窗外的雨絲,也不願再看那個男人俊美到近乎罪惡的臉孔!
逗弄小丫頭挺有趣的,他遇到太多熟悉情場游戲的女子,那笨拙卻真誠的小女孩,卻有另一種天然的魅力。
幣在咖啡廳門口的風鈴叮叮當當響起,他抬首一望,才發現那名像個小白兔般單純青澀的小丫頭正起身離去。
他收回目光,並不打算浪費太多心思在那個純得像一張白紙的小女生身上,他們的世界有如天壤之別,永遠不會有交集。
而弄晴,她站在咖啡廳門外,漂亮娟細的秀眉苦
惱地擰起。討厭,下什麼雨嘛!害她有家歸不得。
本來,她還打算在咖啡廳里頭多坐一會兒的,但,他那不經意的一瞥使得她芳心大亂,狂跳而紛亂無章的思緒再也無法回到早先的愜意怡然。所以,她才會像逃避什麼似的倉促離去。
可是雨還沒停耶!傷腦筋!
叫二哥開車來接她好了。
她看到一旁的公用電話,才剛拿起話筒,正欲撥號的手又頓然止住。
她想起管家今天休假,樓少鈞要照顧三歲的小浩浩,抽不開身,而孩子還小,抵抗力不若大人,在這寒風陣陣的灰暗天氣里,她擔心二哥帶著浩浩出門浩浩會著涼,到時,她這個當姑姑的可就罪過了。
唉!她有氣無力地掛回話筒,輕咬著唇,有些為難地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書,再看了看陰陰暗暗的天氣,忍不住又長嘆一聲。
這一帶較為樸實幽靜,沒有市區的繁榮熱鬧,也因為這樣,她最愛在這家祥和寧靜的咖啡屋中品著香味撲鼻的咖啡。但這會兒她可自食其果了,這里在平時已經很難叫得到計程車,更何況在這種計程車生意最好的雨天里,就算偶有飛掠而過的計程車,也早讓人捷足先登。呆立了好一會兒,她算是認命了,決定冒著小雨沖過兩條街,那兒較為熱鬧,要叫輛計程車不是難事。反正也沒得選擇,只好犧牲手中的書了,只希望別因此而生病就謝天謝地。決定之後,她舉步往前跨了一步,以書擋在前頭的動作都還沒付諸施行,一輛車速驚人的機車就這樣險險地與她擦身而過,她反射性地側身一閃,卻腳底一滑,還來不及驚呼,身子已失去平衡往後栽——
噢,天!丟臉丟得夠徹底了,試問有什麼比在大庭廣眾下跌得四腳朝天更悲慘的?她甚至已閉上眼,等著迎接即將而來的疼痛!
咦,奇怪了?她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反而是耳邊響起低沉而隱含嘲謔的男性嗓音︰"我使一個如花似玉的可人兒免受皮肉之苦,並化解顏面盡失的尷尬場面,你如何回報我啊?"
她驚魂甫定,慘白著小臉張開眼——
赫!眼前何時多了張出眾絕倫、輕狂不羈的俊逸臉孔?而且正是那個令她芳心大亂的始作俑者!
太大的震撼使得弄晴腦海一片空白,直搗心扉的撼動令她麻掉了一顆心,全然沒了反應。
"很舒服喔,敢情你是躺上癮了?"易子揚壞壞地調笑道,不懷好意的邪氣笑容瞅得弄晴染紅了清麗嬌柔的容顏。
"你——"她嫣頰著了火般燃燒起來,又羞又惱地推開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措詞。
他滿不在乎地聳聳肩,"無所謂,反正我施恩不望報,如果你此時想反咬我一口——大喊非禮,我也不介意。"反正他早就聲名狼藉了,他在心底補充。
她被糗得無地自容,囁嚅而嬌怯地低聲道︰"我……,很感謝你伸出援手,真的。"
"然後?"他悠閑自若地接口。
然後?她愣了一下,"什麼然後?"
"如何表達你的謝意,例如,"他頓了頓,戲弄意味更深了,"以身相許什麼的。"
弄晴愕愣地呆了好久,直到捕捉到他眼中那抹促狹及放肆快意的狂笑。
"你——"她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
可惡,他又尋她開心!
"你真惡劣!"沒有太多與人交惡的經驗,她絞盡腦汁,只能拼湊出這個勉強算是指責的詞匯。
"我以為你會破口大罵。"他莞爾。她不悅地瞪大眼,"我是啊!""啊?我以為你在夸獎我耶!"易子揚很污辱人地擺出一臉意外,"很差勁,有待加強。"
"你——你——"她咬牙切齒,奈何位居下風,拿聰明狡猾的他沒轍!
"好啦!小妹妹,這種天氣,你實在該乖乖回家喝女乃,然後上床睡覺,在外頭游蕩不是好孩子的行為哦!"他很瞧不起人地將她當成了乳臭未干的黃毛小丫頭,像哄孩子似的拍拍她粉女敕的嫣頰,丟下一抹足以令全世界女人為之傾心失魂的帥氣笑容後,轉身瀟灑地走向一輛BMW轎車,連道聲再見也沒有。
弄晴悵然若失地望著他頗長挺拔的身影,極力忍住出聲喚住他的沖動,然而心頭那抹沉重的失落感卻是怎麼也揮之不去。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難言的惆悵幽幽爬上心頭。
忽地,已打開車門的易子揚猛然回過頭,柔柔的雨絲飄上他的發稍,他隨意拂開帶著水珠垂落額前的發絲,雨滴落在他俊美如神祗般突出炫目的剛毅臉孔,站在雨中的他,是如此撼動她的心,尤其此刻的他,臉上已無千年不化的冰冷……
他自車內取出一把折疊式的傘,將掌中的傘在指間帥氣地轉了幾下,然後在她驚愕詫異的注視下,準確無誤地往她的方向拋。
她傻氣的呆樣令他實在很想笑,忍不住又出言調侃。
"真可惜,我不生在古代,也不是富家千金女,而你也不是窮書生,要不然,我們就可以應劇情要求,贈傘定情,生死相許,多纏綿浪漫啊!"嗯!老套,他最唾棄這種沒創意的情節了。所以,他寧可發呆,甚至睡死算了,就是不願看那種千篇一律的連續劇或小說,一點也不創新。
不過,這會兒為了戲弄她,他還是勉強任由自己違背良心地說這些他向來最嗤之以鼻的話。
本以為她會大發嬌嗔,誰知出乎他的意料,她回以專注認真的凝眸,"就當老套吧!謝謝你,我該怎麼將傘遍還?"
他落拓灑然地一聳肩,"天曉得!般不好我會再來這間咖啡屋也說不定,如果能正巧遇上你,也許你可以請我喝杯咖啡表達謝意。"
說完後,他坐上駕駛座,揚長而去。
一時間,徒留佇立原地,望著手中的傘迷茫失神的弄晴,及幽幽雨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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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我的小鮑主,你終于回來了。"早已心急如焚的樓少鈞將她拉進屋,忙不迭地遞上熱茶暖暖她冰涼的小手,隨即又取來干毛巾,動手幫她擦拭滴水的發梢。
"謝謝二哥。"弄晴遞給他甜甜的笑容。
"傻丫頭。"樓少鈞回以和煦溫文的一笑,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寵愛。
從小,樓少鈞就將這惟一的妹妹疼進骨子里,待她比自己還要珍惜,她就像易碎的琉璃女圭女圭,禁不起一丁點的傷害,他與樓少棐總是將她圈在滿滿的疼溺與呵護中,于是她的成長生涯中是全然的歡笑與無憂,所以也造就了她不知愁的二十歲年華。
打小開始,她就留著一頭黑緞般羨煞旁人的如雲長發,而且一直都是樓少鈞細心溫柔地幫她整理,否則,以她小時候那股沖動又沒耐心的個性,早把它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