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不敢想象,她居然在「追求」他,她不需要羞怯,知她如他,于他面前,她永遠不必顧慮多余的矜持,他熟悉最真實的她。
「君兒……我的小君兒!我真的栽在你手上了!」低抑的語調,融人了濃得化不開的烈愛濃情。是的,他承認,他愛她,他愛這打小便疼之如命的女孩,在連他都不曾留意的時候,濃摯的愛戀便已在心底扎了根,她融入了他的骨血,今生再難割離,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會陷得那麼深、那麼沉、那麼無力自拔!
筱翊笑而不語,靜靜偎在他懷里,絕美的容顏散發著醉人的傾城風華,美得奪人心魂!
第四章
「海灘不是有貝殼可撿嗎?我們去那兒好不好,好不好嘛?」
「又玩水?」雷子翔低叫,天曉得,他真的是嚇怕了。
「好啦——」君筱翊索性賴進他懷中,又嬌又軟地依著他。
沒轍,他從來就無法抗拒她的任何要求,不投降還能如何?
「先說好,這回不許再給我搗蛋!」他提出警告。
「知道了啦!羅嗦的老頭。」
雷子翔莫可奈何地搖頭笑嘆。這冰心可人的小天使豐盈了他的生命,他是以著嬌寵的心在笑看她每一分靈動的嬌態,感覺到生命每一秒鐘都萬般美好。
這一回,她安分多了,赤足在沙灘上鬧了他好一會兒,又自得其樂地踩著小水花,任波波浪花沖來,但她很听話地沒把自己搞成落湯雞,頂多濕了裙擺。
「子翔、子翔,你快來看,真的有貝殼耶!」她朝他招著手,興奮地直叫。
「來了啦!」雷子翔走近她,一手攪住她的腰與她並肩面立。
又一波大大的海浪襲來,連帶沖來了幾顆大小不一的漂亮貝殼。
「你看,那邊、那邊,有沒有看到?」說著,她撩起長裙,「我要去撿!」
她才剛踏出一步,就讓雷子翔給拉了回來︰「是誰答應我要乖乖听話的?你給我站好,我去就行了。」
他真是怕了她了,這個小女人不曉得是沒有自知之明還是不怕死,這里的海浪可不能與先前相提並論,一波波的海浪將他們此刻所站的沙灘沖成了斜坡,密集沖來的海浪有時已可到達他們的膝蓋,她竟然還異想天開地要去撿那位于坡底的貝殼,說再明白一點,隨便一個小浪就足夠她滅頂了,她以為腳短的她能夠跑得比海浪還快嗎?
「可是……你要小心哦!」
他睇了她一下︰「你也知道危險了?」
「呃……」她很敷衍地傻笑以對。
唉,被嚇死也只能算他活該,誰教他打十二歲起就為她牽腸掛肚至今呢?
趁著海浪退去,他動作迅速地拾起幾顆隨著海浪沖來的貝殼再踅回她身邊︰「喏,拿去。」
「有誠意一點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女人甜笑著,「啊,那邊也有!」
雷子翔忍著不讓自己嘆氣,認命地點頭︰「知道了。」
呵,堂堂「獨天盟」的靈魂人物,居然在海灘幫女人撿貝殼,傳出去不被人笑死了!
以他迅捷的身手,要想「克盡全功」,全身而退並不是問題,只不過衣衫免不了被打濕些許就是了——雖然他並沒有想到自己一流的身手會用在這種地方,這讓他有股啼笑皆非的無力感。
「哇,子翔,你好捧哦,我愛死你了。」她很巴結地朝他喊道。
如果他先前覺得無奈,那麼此刻這女人的吼叫便讓他無地自容。
回到她身邊後,筱翊突然拉了拉他,附在他耳畔悄聲說︰「有沒有發現到一堆羨慕的目光全投向我?你信不信,她們是在羨慕我的幸運,有個溫柔多清,寵我、疼我,肯為我撿貝殼的男朋友。」
听完她的話,雷子翔不由得失笑,又愛又憐地輕擰了下她鼻頭︰「你喲!」
「是真的嘛!」她笑得好甜蜜,望著手中的貝殼,靈燦的星眸轉了轉,她突然冒出一句︰「你身上有沒有帶紙筆?」
「沒有,你干嗎?」
「別問這麼多啦!」她目光朝人潮繞了一圈,然後朝其中一個年紀與她相仿的女孩走去,雷子翔疑惑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只見她向那女孩借了紙筆,低下頭不曉得寫了些什麼,然後將那張小小的字條折成最小的面積塞進貝殼中,朝四周看了看,然後在一塊石頭旁挖了個洞,將貝殼埋進去之後才回到他身邊。
雷子翔看得一頭霧水︰「你寫了什麼?」
「不告訴你。」她故作神秘。
反正也不可能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君兒本就稚氣純真,孩子氣的行徑沒必要太過深究,于是他也就沒再問下去。
兩人並肩坐在沙灘上,一同遠眺湛藍無垠的海面,看著海天成一色,她枕靠著他的肩,嘆息著輕道︰「有時看著海與天,真的覺得蠻奇妙的,遠看時,它們有如一體,相接相連,相依相偎,交融而密不可分,然而事實上,它們分明相隔千里,就算盼到天涯的盡頭仍盼不到聚首的一日。」
雷子翔有些微訝然︰「你在為它們感傷?」他的小女人未免太多愁善感了吧?
「不。我是怕……我們會像它們……」她說不出那感受,「子翔,我不是海,更不要你是那片天,日日投映心湖,卻只能遙遙企盼,可望而不可及……」
「傻丫頭,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這十多年,我不都一直守在你身邊嗎?」他暗暗起誓,這一輩子將終生守候,永不離她!
「可是……」這十多年,她的感受卻是有如天海各一方,多怕此刻的相屬只是虛幻,他們終究沒有交集。
天,是那麼的寬廣遼闊,永遠不可能只屬于海——正如有著不定靈魂的他;而海,卻只屬于天;每每觀海,她就有很深的感觸,今日的海之所以湛藍惟美,因為晴空萬里,明日若烏雲滿天,那海面將也只是陰暗灰沉,黯然無光,不論是寧和抑或波濤萬傾,全隨著天色而變——正如她,有著一顆為他牽牽系系、隨他而悲而喜的心。
「別多心,君兒。」她的隱憂雷子翔是看在眼里的,輕吻她含愁的眉心低道,「我已將靈魂交給了你,這還不足以證明我的心嗎?」
「是啊……」她喃喃道。該知足了,不是嗎?愛他,便是包容他的所有,就某一方面而言,他或許不能盡然屬她,她深知這狂放如風的靈魂有一部分屬于獨天盟、屬于石昊宇和石昊宸,但是在感情上,她全然佔據,這便足夠。
「還記不記得,我是從什麼時候不再喊你子翔哥哥?」墜入前塵往事中的她,語調有些飄柔。
見她眼眉間的淡愁逸去,他寬下心來︰「不記得了。」好久以前的事了,他不曾多加留意。
「是在八歲那年,我生日過後沒多久。」她輕輕幽幽地道出答案。
喔,是了,他記起來了︰「那時,你說長大要嫁給我,當我的新娘,所以不想我再當你的哥哥。」
當時也在場的石昊宸還夸張地調笑︰「哇,真大的胃口,她不要哥哥,要老公耶!」
那時,他並未將她的童言童語當真,只是把玩著她的發辮一笑置之。畢竟年幼的孩童會有戀兄情結之類的心態也是常見的,大部分的孩子小時候不都常嚷著長大要嫁爸爸或娶媽媽嗎?
「我以為你只是隨口說說。」
「卻沒想到我是當真的?」她柔柔地笑。
是啊,打那天之後,她竟當真不再叫他子翔哥哥了,他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如今想來,自己還真是遲鈍得過火。
雖然近幾年她也很少再喚石昊宇和石昊宸哥哥,但那是因為這會讓她覺得自己長不大,兩者之間可是差上十萬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