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無助?這要讓二十分鐘前那群被他K得哭爹叫娘、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痞子們听到,不吐血才怪!方才干架時,他那股狠勁可是八百輩子都和柔弱扯不上邊。
「閉上你的嘴,少丟人現眼。」顯然地,石昊宇似乎不怎麼欣賞他那自以為是的幽默。
又來了,冰塊老哥真無趣,和他在一起鐵定會悶死。
走了一段距離,前頭的石昊宇突然停下腳步,石昊宸見他神色有異,也加快步伐來到身邊,循著他的視線望去,了然地吹了聲口哨︰「乖乖,他們好像要打架耶!」石昊宸很白痴相地說了句三歲娃兒都知道的事實。
一群流里流氣的小混混——看來似乎是高中生,而且約有七八人左右——團團圍住了一個年紀與自己相仿的男孩,最令他覺得有趣的是那男孩臉上無懼的傲氣,以及不將他們看在眼里的狂放。
不錯,光是如此,他便十足地欣賞此人了!
「敢找我們的麻煩,沒擦亮狗眼。」這是其中一人的叫囂。
「你在說你們嗎?狗仗人勢的家伙。」康子翔冷冷地回道。
「你——」對方一時氣不過,一聲令下,雨點般的拳頭一致齊飛,攻向康子翔不順的臉孔,這全在他的預期當中,所以也沒多少慌亂便立刻沉著以對。
拜他打小的不安分所賜,「興風作浪」多年,拳腳功夫自是不馬虎,只是寡難敵眾,他仍是免不了吃了悶虧,尤其此時他正頭昏腦脹,身體狀況一團糟。
認真追溯起來,他這回的離家,這幾個混蛋要負泰半的責任,要不是因為他們,他與父親也就不會有這一回合的沖突,沒想到才離家不久,這幾個王八蛋又報老鼠冤來了,他康子翔還真的運氣背到阿爾卑斯山去了!
身體虛弱的情況下,他逐漸力不從心,退居弱勢,一閃神,又吃了幾記又狠又準的拳頭。
「昊宸,你怎麼說?」觀戰了一會兒,石昊宇以手肘撞了旁的弟弟。
「什麼怎麼說?人家老師說,好孩子不可以胡作非為,乖乖的才會惹人疼愛。」他一臉模範寶寶的乖巧樣,「我說哥哥,咱們就別鬧事了。」
石昊宇一臉嫌惡地瞪著他,好似他說的是外星球的語言。這小子也懂什麼是「循規蹈距」?「你說的是什麼蠢話?」
「這麼說就不對了,痛改前非永遠不嫌遲,你不曉得嗎?」他給了石昊宇一個自以為可愛的笑臉。
「是,你繼續扯,等你耍完寶,人也差不多沒命了。」石昊宇不為所動。
「啊?」石昊宸望了去,真的耶!
二話不說,他馬上跳了出來,加入戰局,甭說,自是助康子翔一臂之力羅!
一記猛拳揮了過來,他臉一偏,險險閃過︰「喂,雜碎A,你很不夠意思哦,嫉妒我長得比你帥是不是?」下一秒,當拳頭再一次來勢洶洶地逼上他俊俏的臉孔,他再也不客氣地助對方成為國寶熊貓之林︰「我警告過你,不許打我引以為榮、人見人愛的俊臉了嘛!真是不受教。」
嘖,就有人能這麼厚臉皮兼不要臉。石昊宇在一旁實在羞恥地不想承認這人是他弟弟。
相形之下,比起由頭到尾玩著貓逗老鼠,並且樂在其中的石昊宸,石昊宇的身手就矯捷利落多了,既狠又準的攻勢,讓對方完全沒有防備的機會。
鎊自解決了自己手邊的麻煩,成功地讓他們躺在地上哀鳴後,兩人在同一個時間及時攔下了差點落在康子翔身上的拳頭,分別給了對方一記永生難忘的左右勾拳,附送超猛力道的回旋踢,讓雜碎N號一邊哭去。
「嘿,仁兄,你沒事吧?」石昊宸五指在康子翔眼前來回晃動。
此刻的康子翔早已頭暈目眩、頭重腳輕,虛浮得步伐難以踩定,茫茫視線定不住焦距,然,他仍咬牙死撐︰
「你——你們是……」
「喂,撐不住要講哦,我們只會小聲笑你,不會笑得太大聲的,你放心。」
「胡說八道什麼。」石昊宇瞪了弟弟一眼,同時不著痕跡地出手撐住康子翔,詢問道︰「暫時到我那兒去吧!」
康子翔抬眼正視他︰「我們不認識。」
「一定要認識嗎?」他反問。
「對嘛,老兄,這回我是真的想笑你了。你沒听過四海之內皆兄弟,哪個人死忠兼換帖的好兄弟一開始不是陌生的兩個人,江湖兒女嘛,何需拘泥小節、像個食古不化的老頭,是不是?」
「如果一定要有原因,我說,是因為在你身上我看到另一個我,我欣賞你,交定了你這個朋友!」石昊宇不慍不火地接了下去。
誰知,老愛窩里反的石昊宸又臨陣倒戈,不正不經地湊近他親愛的大哥︰「原來你有自戀傾向啊!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怎麼不知道。」
「狗嘴!」石昊宇不客氣地一腳踹去。
石昊宸反應迅速地跳開,繞到另一側的康子翔身邊,不屈不饒地繼續游說︰「喂,我老哥可是很少夸人的,你不會這麼不給面子吧?」
「我……’
康子翔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陣暈眩襲來,踉蹌了幾步,黑暗早一步找上了他,虛浮的意識只記得不知由何處伸來的臂彎,然後——就什麼也不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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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來,他發覺自己置身于柔軟的床鋪,昏迷前的兩張臉孔是最先接觸到的影像。
「你們……」一開口,他才發覺喉嚨異常干澀。
「來,先喝杯水。」石昊宸難得體貼地倒了杯水給他。
「你發燒了,三十九度半。」
難怪他渾身滾燙,像著了火一般。
「你暫時先住下好了,」在他張口欲言前,石昊宇抬手阻止,「別急著拒絕,盲目地逞強無法保住你的傲氣,反而淪為愚者的行徑。」
康子翔訥訥無言,好一會兒,他輕吐出一句︰「為什麼?」他們甚至不清楚他的來歷,對于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而言,他們做的是不是太多了?
石昊宇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淡道︰「我說過,我想交你這個朋友。」
朋友?他?一個印象僅止于一面之緣的人?
看穿了他的想法,石昊宇露出罕見的笑︰「有些事,無關時間長短,僅僅一眼,我便看出你那道與我相同的不安定靈魂,我們體內流的,是同樣激蕩洶涌、無法甘于平淡的澎湃熱血,更因為,我們同樣有著難容于世人的孤傲。」
康子翔訝然以視。
怎會?他懂他?正如懂自己?十二年來,他頭一回找到能認同他的人,情緒是難言的激動,一個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人,居然比他叫了十二年的父親更知他、懂他,難怪古人會說,士為知己者死!
「嘿,老兄,你看來很感動!」不甘寂寞的石昊宸又跳出來逗人了。
「閉上你的嘴,如果你閑著沒事做,回房拿幾件衣服給他換上。」
「我就知道,就會奴役差遣我。」石昊宸咕噥著,乖乖領命而去。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了嗎?」
「雷!」他毫不猶豫地回道,「我姓雷,雷子翔。」
康,這個不屬于他的姓,他冠了十二年,如今,他掙月兌了一切,今後,他要活出自己,活出全新的雷子翔。
並不是說康秉誠排斥他、厭惡他,在康家,他從不曾受到虐待,表面上看來,他與康子謙于康家的地位是平等的,但在康秉誠心中卻不然,他惟一認定的兒子只有康子謙,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雖然如此,他也從不曾因此而受到欺凌什麼的,從小到大,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就算已氣掉半條命,康秉誠仍秉持著與子謙相同的對待,不曾破例打過他。與其如此,他寧可父親痛痛快快打他一頓,至少,他願將他當成自己的兒子管教,盡避不認為是自己該扛的過錯,他也會甘之如飴。只不過,康秉誠沒有,他始終給了他一種感覺︰別人的兒子,沒有他動手教訓的余地!疏離得從不曾讓他感受到一丁點的父子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