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晰刺耳的巴掌聲響起;展拓凡震驚地望住她,芷柔故作冷漠地收回手,不帶感情地說道︰「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成全你。這一巴掌足以否決你的謬論了嗎?」
展拓凡閉了閉眼,悲絕地點了點頭,「那麼,親口告訴我,你從不曾在意過我,讓我徹底地死心,我會如你所願,不再招惹你;就當我生命中從未出現莫芷柔這個女人,我會將所有的感情抹得一千二淨。」
為什麼要覺得心如刀割?她不愛他呀,不是嗎?
「不要逼我,實話往往殘忍。」
他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曾對我仁慈過嗎?」不,沒有,她一直都是這麼殘忍,不在乎傷他多深,「所有能做的,我全努力過了,走到這個地步,我已經不曉得自己還能怎麼辦。是我執迷不悔,始終苦苦堅持著不願放棄,只是我所有的執著,看在你眼里似乎顯得一文不值,也許,這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吧,不屬于自己的一切,本就不該強求。」
深吸了口氣,他毅然道︰「不管多殘忍,我都要听你親口說出來,不這樣——我無法逼自己對你死心。」
芷柔內心激烈交戰,痛苦地掙扎著。
這席話,沒有她感動的余地。在他已有另一名紅粉佳人的同時,他有什麼資格再來對她說這些話?另一個她呢,他又是怎麼說的?她很難不去懷疑,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真心有幾分?也許,他的感情無法完全抹殺,但他另有兩情相悅的情人也是事實呀,那份驕寵倍至的情意,不似作假,這他又如何解釋?
她拒絕深思地硬生生逼回了眼淚,不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咬著牙開口︰「我不愛你,從來沒有。如果你還想要更明確的答案,我可以告訴你,我這二生只愛一個人,我的心也只為一個人動,從他咽氣的那一刻,我的心便跟著死了,我的情也已隨著他長埋黃土;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如今的我,只是個無心無情的人,我只想用我人生中的每一個日子來追悼他,你的存在,只會帶給我困擾,我恨你破壞了我惟一僅有的夢,這樣夠不夠清楚;夠不夠明白、夠不夠讓你死心,不再擾亂我的生活?」
這就是事實?這就是她的真心話?
「好,我懂了。」他悲楚地點頭,「你說完你該說的,現在,換我說!我想告訴你的,一直都只有一句話︰我愛你!而你的回應;卻是對我二次次的傷害,我早該看清事實的,你心中的那個影子,只是微不足道的十小部分,真正的原因在于,你的心不屬于我。如果你真在乎我,又怎忍心不遺余力地一再傷我,是吧?’說你盲目,其實,我比你更盲目,執著的認定,換來的是什麼?」
他苦澀的話語,揪痛了她隱隱發疼的心,她沒來由地滿懷酸楚,隱忍了許久,淚仍是禁不住奪眶而出。
「你還是會為我哭的!是不?」他淒愴二笑,食指劃去她滑落頰邊的淚意,狠下心,他咬牙放開她,「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至少,你不再是無動于衷。放心,我不會為你制造困擾,既然答應了你,再困難我都會辦到,如果我放手,能讓你有更自在的呼吸空間,我會成全你!」
他退了開來,深深凝望她良久;似要將那張令他傾心狂戀的容顏深鋒腦海,然後,他毅然決然地轉過身,是斷腸、是刺骨、是錐心泣血的痛,那都無所謂了,因為,沒有人會去在乎,也沒有人會去心疼,他不會,芷柔更不會!
就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更多洶涌的淚成串跌落,泛濫成災,只是,他卻再也看不到。
芷柔撫上淚痕斑斑的面頰,茫然地聲著手中的濕意,這是她的淚嗎?為什麼?
她究竟為佃而哭?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嗎?她為何要感到心碎絕望?
苦不堪言的心,已給不了她答案,她陷入了一片淒風苦雨中。
窗外已漸霹曙光,又是個無眠的夜。
一陣悠長的嘆息輕輕逸出,展拓凡將臉埋人掌中,任浪潮般沖擊靈魂的淒風寒雨將心淹沒。
他已數不清這是第幾回為芷柔淒苦傷懷,似乎從認識她開始,他便經常如此,她,成了他惟一的困擾。
不過,如今都結束了,他不該再時時將她掛記心頭,如果能夠,他期望自己能將她的倩影自心底連根拔除,不留痕跡,只是……談何容易,世間最難取舍的,惟情而已。
他沒想到,付出了所有的愛,也滿心以為她的情終歸于他,然而;他的苦苦執著、永不言悔,換來的竟是她無心的對待,這是她的冷酷還是他的無奈?他真的分不清了。
這樣也好,是吧?至少,他可以不再苦苦死守一份悲哀的情,是到了該放下的時候了,不論多難舍、多痛苦,他都必須辦到,再依依眷戀,她也不會屬于他。
叩、叩!
織羽意思性地敲了兩下開啟的門,便自認仁至義盡地晃了進來。
「怎麼啦,二哥,出師未捷嗎?」她關切地拉了張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她已經在外頭站了許久,二哥卻像個化石一樣,好半天失神地坐在那兒,也不曉得在想些什麼,觀察好一會,她才決定出聲喚他。
那一天早上他由外頭回來後,整個人就變得沉郁寡言,這些日子更是陰陽怪氣的,她便料定又是情海生波。
展拓凡無力地一抬眼,回她一陣揪腸悲嘆。
「你不是一晚溫存快活嗎?怎麼,大美人賞了你一記鍋貼?」
比這更慘!
他落寞地低道︰「都過去了,以後別再提起。」
哇!這麼糟糕?!她終于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面色凝重地問。
「我不是她的有緣人,就這麼簡單。」他故作輕松地回道,然而深鎖的眉宇卻又泄漏了太多的淒苦。
織羽訝然,「她親口對你說的?」
他悲愴地點頭。
怎會這樣?那她不就沒得玩了?
不管,都跨出第一步了,試試也沒什麼損失,反正再糟也不會糟過這個了,摘不好還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獲呢!
織羽慧黠的靈眸轉了轉,閃動著幾許精靈般的澄亮光芒,「那麼二哥,現在跟你說這個,大概不會有太大的為難吧?」
展拓凡詢問地望去,「什麼事?」
「是這樣的,昨天老爸打了通電話過來,說大哥到新加坡出差去了,而最近又剛好有幾件大企劃正在進行;他一個人忙不過來,而且……其中有幾個執行當中的CASE以往是你經手的,內容及運作細節你比較清楚,執行起來會比較得心應手,所以……」
听到這里,他總算了解了個大概,「爸要我回去處理嗎?」
「呃……對啦!你不會為難吧?我想,在這種情況下,離開二陣子也許是好的,這樣或許能讓你好過些。」
是的,織羽說得沒錯,他是需要好好調適自己的心情,離開,也許真能幫他平復心頭的創痛,沉澱深刻的愛與痴。
「我沒意見。只是——這方面怎麼辦?」
「安啦,有我看著,你還怕它跑了不成?要是有重大的事,我再以電話請示你,這不就得了?」
「啊?」展拓凡瞪大眼,以為他听錯了。
不是他不信任織羽的能力,只是,她不是一向討厭嚴肅又無趣的商業內容嗎?以往一提到這個,她溜得比誰都還快,這會兒居然甘心往深淵跳?
展氏三兄妹全承襲了展家的優良基因,皆有著超群的過人智慧,別看展織羽年甫雙十,她的聰明才智可不輸她兩位哥哥,只不過她太過貪玩,天性不喜拘束,很難辦到枯坐辦公桌前與那些乏味兼無趣的商業事務為伍,而老爹又因為只有這麼個掌上明珠;打小就將她疼進了心坎,十點也不舍得勉強她,要不然,她現在哪能這麼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