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將來一定會是一對嫉妒死全天下人的好夫妻。芷柔又好氣、又好笑地下子個結論。
她索性拉開被子,「你們到底起不起來?別丟死人好不好,人家湘柔都起來了,你們這麼大個人居然還賴床。」
這會兒,海柔茫然地微睜開眼,「幾點了?
「七點。」
「還早嘛!」
看出她又想往孟稼軒誘人的懷抱里鑽的意圖,芷柔立刻很有先見之明地拉起她,「少來,你這花痴!不要成天往男人身上粘,去刷牙洗臉,瞧你這邋遢樣,要讓稼軒見著,被拋棄可別哭給我看。」她知道要是不在自己出門前把她拉下床,這小妮子絕對有可能睡到日上三竿。
「才不會呢,他只會獸性大發。」海柔隨口說著,拉好春光大泄的睡衣。
「他對你獸性大發啦?」耳力極佳的芷柔挑起眉,訝異地問。
「就是沒有才失望嘛。」她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只有蚊子才听得清楚。
「什麼東西獸性大發?」半夢牛醒、猶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孟稼軒看著轉身進浴室的背影,顯然還不清楚自己正是話題中的男士角。
「你呀!我在懷疑,你上輩子到底是聖人還是和尚?」
這-回,卓眾出色的俊容浮起了絲絲窘意,」芷柔,你別挖苦我行不行?」
「我挖苦你?」她還沒婉柔毒哩!「某人還懷疑你不能人道,我這麼說簡直是善良過頭了。」
「我就知道!」孟稼軒嘴里不曉得叨念著什麼。這話千萬別傳到他老媽耳中,否則,她不嚇得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和海柔立刻「洞房」才怪,早知道就不要向她們澄清他和海柔的謹守禮教了。
天曉得他有多冤,心愛的女人在他的懷抱,氣氛又浪漫得半死,每每害他心猿意馬,尤其那小美人海柔衣衫不整,星眸如夢如幻地望著他,無盡春光盡收眼底,害他差點噴出一大桶的鼻血,偏偏他就是見鬼地太有君子風範,下場是差點整死自己,要是再這麼讓她搞下去,他要是英年早逝也不是太意外的事。
結果呢?他換來的不是謙謙君子的美名,而是不能人道的污辱。想到這里,他忍不住自哀自憐地嘆了口氣。
「要真這麼想朝朝暮暮,長相廝守,為什麼不快點將她娶回家去?」私底下,芷柔曾如此問他。
他只是淡淡地搖頭虛應︰「海柔還年輕,又還在讀書,我想多給她幾年自由,不想這麼早綁死她。」
這是他一貫的應對說詞,雖然並不是實情。
這是他對誨柔深切的愛,也是對她的包容諒解。多年的毗鄰而居,他比誰都了解莫家四姐妹深摯濃厚的手足之情,不用海柔說,他也明白芷柔為了三個妹妹付出了多少。所以,當海柔告訴他,她們三姐妹在私下協定,除非大姐情有所歸,重新拾回她的幸福與快樂,否則,她們絕不能自私地先行離她而去。
听完之後,他沒有第二句話,立刻點頭允諾了。擁著他愛了多年的女孩,輕聲告訴她︰「我等你,永遠。」
認了吧!誰教他要為她掏盡一生的情,涓滴不剩呢?就算要他等她一輩子,他也無怨無悔。
敗在莫三小姐手里,他是徹底認栽了,等她一世又何妨,只是,不曉得還有沒有與他一樣命苦的男人?
他太了解莫家美人的魅力了,盡避年紀最小的湘柔美得不同凡響、絕塵無雙,足以擄獲任何正常男人的心,但畢竟太過單純天真,只能算是稚氣未月兌的大孩子,不太可能墜人情海。
至于整死人不償命的婉柔,那就更不可能了,有哪個腦袋正常的男人敢愛她?又不是自找苦吃。而且,她看待愛情的態度也很不以為然,雖說她是個杰出的言情小說家,還覬覦他與海柔的故事,妄想「染指」已久。
好啦!這下終于讓她得到她要的纏綿悱惻,此刻正歡天喜地地包袱一背,快活地窩到鄉村「孵」稿去了。瞧她那神情,活似頭可斷,血可流,擠不出那本醞釀已久的《忘憂愛情海》便誓不甘休,哪還管得了她的好男人在世界的哪個角落冬眠。
而芷柔………唉,他就更不敢想了,若能對她抱予期望,她又何來「冰霜美人」之稱?所以啦!可想而知的,本世紀最最值得同情的歹命男人也惟有他孟稼軒一人而已,天曉得他得等到何年何月才盼得到他的小女人。看破之余,他又連連嘆了好幾口氣。
確定那對小鴛鴦不會再度手牽手、心連心地賴回床鋪後,莫芷柔才啼笑皆非地開車上班去。
雖說身為老板,她卻從不曾遲到或早退,更別提無故蹺班了,有如以尺規劃出的生活模式也許規律、也許有條不紊,但卻平板得少了那麼一點點的——人性化!
是的,人性化。一成不變的生活,無波無瀾;心,也漸漸地死寂,不復知覺,惟有她的三個寶貝妹妹才能勾起她柔軟的溫情,除此之外,再無牽動她心緒的人、事、物。
她將目光定定停在前頭的路況上,腦海迅速整理過今天的重要例行公事——九點開業務評估會議,十點半作總決策,敲定幾宗重大企劃的方案,十一點聯絡客戶研討商議,溝通企劃理念以確定最後的定案,然後,下午又是一長串將行事歷填得滿滿的事務………
看來今天是沒得清閑了。
眼看前頭的號志燈轉換成她所等待的顏色,她手控方向盤,沉穩地啟動車子。
誰知,車子才剛啟動,右方一輛速度極快的藍色轎車,竟直直朝她沖來,芷柔心下一驚,立即作出反應將方向盤一轉,避過了對車的沖撞,卻別無選擇地撞上了慘遭池魚之殃的黑色轎車。
幸虧她車速不快,又及時踩了煞車,再加上對方反應也夠快,只造成輕微的踫撞;在這同時,刺耳的煞車聲伴隨著凶惡的叫囂怒罵響了起來,一名凶神惡煞般的男子以著興師問罪的姿態下了車,來勢洶洶地朝她走來。
「真是的!查某人開什麼車,回家上男人的床去!」
老天,這就是這里的交通、這里的人文素養嗎?展拓凡不敢恭維地搖搖頭,目光由那名怒氣沖沖、顯然沒什麼水準的男人身上移向南下車的女子。
她的態度是那麼的優雅從容,盡避面對的是一名凶惡得好似要將人生吞活剝的粗漢,她依然臨危不亂地保持鎮定,不禁令他十分贊賞。
那男人看來橫眉豎眼的,應非善類,她有足夠的能耐獨力應付嗎?棄這麼一個弱女子于不顧,似乎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所應為之事,何況,他也算是「當事人」之一。他想起了差一點就與她難分難舍的車身。
于是他下了車,正巧捕捉到漠淡平穩的女音,及她秀眉微蹙的冷然面容。
「先生,請注意你的措辭,如果我投記錯,橫沖直撞的人是你才對吧?恕我直言,你那飛車速度,趕投胎是綽綽有余了。」
「臭婊子,你說什麼,老子一向是用這種速度開車的,你不爽是不是?」
粗俗的措辭,令展拓凡擰起了眉,正欲仗義執言一番,芷柔冷靜地回了句︰「哦,是嗎?那麼我恭喜你如今依然健在。」
也就是說,老天沒開眼,這人沒死實在令人失望。
展拓凡差點失笑出聲。我的老天,這女子不簡單,喜怒不形于色不說,連罵人也可以不帶髒字,只是不知這水準超低的仁兄听不听得懂。
「賤女人,你咒我是不是?」果然,這男人也沒辜負芷柔的「期望」,領悟了她言下之意,氣得臉紅脖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