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病好多了嗎?幫你送飯的佣人說,你最近食欲比較好。」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他惟一來得及做的,只有咬斷自己的舌頭。
「啥」湘柔詫異地低叫,他這算是關懷嗎?
「啥是什麼意思!」他老羞成怒。說出這樣的話他自己已經夠懊惱了,她還給他擺出副見鬼的蠢樣子,嘲笑他嗎?
他……又生氣了。湘柔驚惶得下知所措,「對……對不……起,我……我是說,我好……多了……謝……謝謝你的……呃……」該說關心嗎?好像怪怪的。
「我管你去死,你好不好關我什麼事,道什麼鬼謝!」他口氣極差地吼回去,像要掩飾什麼,又像惱怒收不回剛才那句天殺的鬼話。
必心她?哼,笑話!
這樣也錯了?湘柔既是困惑不解,又滿心慌亂,緊張地說︰「那……我收回好了。」
「收回?你是說你根本沒誠意說這句話;只是在敷衍我?該死的女人,你耍我是不是?」石昊宇怒火沖天,他愈來愈覺得這女人在耍著他玩。
可惡!他向來冷峻如冰,將自己的情緒掌控得極好,為什麼一踫上這女人,他就完全失控?
啊?收回也不行哪?那到底要她怎麼辦嘛!湘柔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又給我裝啞巴!除了發抖、尖叫、結巴、昏倒之外,你就沒別的招數了嗎?」這女人的反應太令人火大,他想控制脾氣都不成。
「我……」沒辦法,雙唇抖得太厲害,她根本無法說完任何句子。如果可以,她真想象前幾回一樣昏倒了事,就用不著面對他。
看出她的意圖,石昊宇早一步吼道︰「不許你昏倒!」
湘柔瞪大盈滿水氣的淚眸,死命撐住搖搖欲墜的身軀,咬著牙,努力保持清醒。她想,如果此刻她違抗了他的「命令」,那麼這次昏厥恐將成為長眠,她別妄想能再醒過來。
她忍著淚水瑟縮一旁。他好霸道;先是不準結巴,然後還命令她不準發抖、不準掉一滴淚……他有好多的不準,如今,就連昏倒也不準……
他為什麼要這樣欺壓她?
懊死!湘柔會被他嚇得昏倒的事實竟令他莫名地不悅。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以自認為最平靜的語調開口︰「你可以不用視我如鬼魅,在真相未明之前,我保證不會傷你一根寒毛。」
湘柔怯怯地抬眼,小心翼翼地悄悄覷他。
石昊宇見狀,只得道︰「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我不會吃了你。」
湘柔听命地乖乖抬頭看他。
不知怎地,這樣的景況令石昊宇涌起一股揉合了挫敗的無力感。
算了,還是導入正題好了,免得他忍不住又要發火。
「我有話問你。」本來他昨晚來此便是要問她,後來竟因听到她說想睡覺,而擱下原先的打算。
敝哉,這也算是憐香惜玉的一種嗎?
「嗯。」湘柔慎重地點頭,神情專注地等候他發問。
以往;他所營造出的威冷氣勢是為了服眾,而手下們確實也敬他、畏他,但是此刻,他卻不喜歡湘柔這樣,反正他就是不喜歡,沒有原因。
「你可以放輕松一點,我並不可怕。」他不自覺放緩臉部的線條。
如果他不可怕,世上就沒有可怕的人了。但湘柔還是努力順從他的話,讓自己的情緒盡可能地和緩。
「好,首先,如果要我相信你的說辭,你至少要告訴我,你的家庭情況、生長背景,若你所言屬實,我會放你走。」
湘柔好不容易稍微松懈下的心緒,又因他這幾句話而揪緊,一顆心提得半天高,「你……你想對她們怎樣?」
這樣的回答讓石吳宇攏起眉心,「別把我想得這麼殘暴噬血,只要他們沒犯到我,我沒必要為難他們。」
「你保證?」湘柔不放心地詢問。如他所說,犯到他的人是她,他該不至于遷怒到她的姐姐們吧?不過,像他這樣冷酷的人,他的行為模式實在說不準。
「這點信用我還是有的。」這女人的表情實在很污辱人,「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我問的每一個問題,你最好據實以答,若讓我查到你說半句假話,下場你該知道。」
「那……好吧!你問。」既然他承諾了,應該就不會食言吧?
「第一,莫湘柔真的是你的本名?」
「對。莫非的莫,湘是……湖南省簡稱湘,就是那個湘,柔是溫柔的柔。」慎重起見,她詳細加了注解。
「我知道,用不著對我上地理課。」他竟然有點想笑,「你家中的成員呢?」
「只有三個姐姐。大姐芷柔,二姐婉柔,三姐海柔,我年紀最小。」
「父母呢?」為什麼她對父母親只字不提?
「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爸爸……也在十年前離世。」想起那時的情景,年幼的她與姐姐們無助地相望,對未來一片淒惶與茫然……她忍下住一陣鼻酸。
「生活狀況呢?」
「大姐很辛苦,她獨自扛下爸爸留下來的公司,一撐就是十年,二姐就活得比較瀟灑,成天埋首在一堆古今中外的愛情羅曼史中,立志要當個杰出的小說家,截至目前為止,她混得還算如魚得水;而三姐,她還在讀大學,成績好得讓人想海K她一頓,只不過,在日常生活方面卻是出了名的迷糊;再來就是——關于我的要順便說嗎?」為了慎重起見,她仰首向他詢問。
「啊?噢,當然。」他收拾起些微的訝然,湘柔頭一次說這麼長一段話而不結巴,令他有些意外,原來她的結巴真的不是天生的。
「我也還在讀書,今年七月就要由學校畢業了。」
「什麼學校?」
湘柔自然而然地說了個本市頗知名的學園,然後不解地反問︰「這很重要嗎?」
她裝傻啊!當然重要呀!這可以證明她的身份,多少洗月兌一點嫌疑,她會不了解?
湘柔看出他在沉思,于是乖乖坐著等待。
石昊宇隨意望了她一眼,這女孩給他的感覺實在純得不像話,世上怕再也找不到幾個,若不是她嫌疑太重,他實在無法懷疑她。
若她說的一切屬實,那麼在如此單純的生活環境下,要與傲鷹幫扯上關系,實在不太容易。
「你思考完了嗎?」湘柔小小聲地問,極怕打擾了他。
石昊宇挑了挑眉,她是想說什麼嗎?
「我……呃,你都知道我的事了,是不是可以……順,至少讓我知道……我是說,和人對話,如果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那感覺……很奇怪,所以我的意思……」
由她支支吾吾的話語中,石昊宇很努力地想了解她想表達的意思,他猜測地問︰「你是要問我的名字?」
他輕蹙起眉,這有這麼難以啟齒嗎?
「啊!」她像極受了驚的小白兔,「你不想說的話也沒關系的,我……」
他有說不想說嗎?這女人真是膽怯的可愛。
「石昊宇。」他淡淡地丟下三個字,阻斷了她的慌張。
她眨眨眼,「浩瀚的浩?」
「昊天罔極的昊。」他無奈地更正。
很好听嘛!比他的人好一點。如果她有幸活著回去的話,可以提供給二姐當小說人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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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門,石昊宇立即招來石昊宸,要他去湘柔說的那間學校查查,同時將湘柔說的一切轉訴給他,要他查明虛實。
說完,他抬眼望向石昊宸,過人的洞悉力讓他微覺石昊宸的眼眸閃爍,會是他多心了嗎?
甩甩頭,他繼續道︰「還有,子翔回來了嗎?」
「啊……還……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