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樣的念頭,她鼓足了勇氣走上前去。
「我不曉得是不是你們,但我無意中得知有人會在這附近取某人的命,如果你們不幸恰巧就是我說的‘某人’,勸你們最好早點離開,言盡于此。」其他的,也只希望他們好自為之了。
「等一等!」男人滿臉錯愕,「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都說了我是無意中得知的。」她急著想離開,與陌生人相處令她莫名地恐慌,方才能說那麼多話,除了奇跡之外,大概只能說是她天性中的善良所啟發的救人勇氣吧——雖然她明白自己今日的行為有多麼愚蠢。
「這種事豈容你輕易得知。」男人阻止她離去,莊根就不相信她的話。
湘柔驚嚇得退了好幾步,「與其在這里盤問我,不如先逃命要緊。」
然而,他們根本不給她離開的機會,那男人使了個眼色,倏地,那名婦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們……」她驚恐地倒抽了口氣,好不容易有點血色的臉龐又再一次慘白。她好心救人反被螫?早知如此,當初她便沒必要涉身這樁是非,難怪大姐老說世風日下,要她學著別一徑以自己的善良純真行事。
「你要乖乖跟我們走,還是要我用強制手段?」男人露出邪邪的笑容。
幾年下來,因為多次有獨天盟作梗,所以傲鷹幫在行事上亦趨謹慎,莫說外人,就是身處做鷹幫也休想查到絲毫蛛絲馬跡。今天的踫面在聯系處理上,完全隱密得滴水不露,怎有人能神通廣大地探查此消息?所以,認為是這女孩夸大其詞。然而她又怎會得知他們在—一不管她知道了多少,他都不可能放她走,她的姿色百年難得一見,既然她主動送上門,他們也用不著跟她客氣,這女孩絕對能替傲鷹幫賺進不少鈔票。
接收到他所傳遞的訊息,婦人表示贊同地點頭回應。
「不,你們不能這樣……」湘柔渾身顫抖。她沒想到才剛逃出一個龍潭,竟又不自覺地跳入另一個虎穴。
老天!誰來救她?
湘柔沒有多想,本能地拔腿便跑。然而才一轉身,目光便迎向另一道寒若冰霜的沉沉冷眸,她倒抽了一口氣,絕望地知道自己別想活了。
石吳宇噙著冷笑走近,「真巧,又見面了啊!」
湘柔駭白了臉,嚇得擠不出一丁點聲音來,一雙大眼楮只會又驚又懼地盯住他。
她——也是傲鷹幫的人吧?
懊死!他竟輕信了她眼眸中的無助與柔弱。而她,竟斗膽拿她楚楚堪憐的表相來欺騙他,才一轉眼,她就回過頭與微鷹幫接頭—一自己方才怎會蠢得以為她一如外表的單純無邪呢?需知,看來讓人愈不設防的女人才是最危險致命的,而他竟忘了這個道理。
再也不會了,他發誓!
「子翔、昊宸,交給你們了。」石昊宇平空喊道。
兩條人影不知由何處掠身而出。那對男女一驚,轉身便要竄逃,然而石昊宸他們又豈會讓他們如願,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對方只得出手;出乎意料的是,那對男女的功夫底子竟不容小覷,著實讓石昊宸與雷子翔大大吃了一驚。
而石昊宇只是目不轉楮地瞅著湘柔,將她每一寸的情緒轉折盡收眼底。她是怎麼辦到面無血色的?好逼真、好傳神,他不得不為她出色精湛的演技喝彩。
一番纏斗過後,本來就沒什麼耐性的石昊宸已漸感不耐煩,他一個閃身躲過攻擊後,利落而精準地掏出腰間的槍對準對方。
「不好意思,本少爺沒興趣和你玩下去。」石昊宸擺出一臉「我很抱歉」的無辜樣。
相較之下,雷子翔就厚道多了,他赤手空拳地應戰,不似石吳展的「勝之不武」。混亂中,他們沒發覺男子朝婦人使了個眼色,婦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身上的槍——
然而,她的速度再快,也沒平空飛來的短鏢快!那把槍都還沒來得及對準任何人,持槍的手便掛了彩!
石昊宇的目光仍緊緊鎖在湘柔身上,沒人來得及捕捉他的任何動作,只有那柄代表石昊宇的短鏢證實了他曾有過的舉動。
熬人知道不該戀戰,當男子迅速將手中的東西往她丟過去,她便火速利落地抽身。
雷子翔一秒鐘也沒多浪費,隨後緊追上去。用不著盟主交代,今天最主要的任務,是得到他們方才交易的資料。
很好,該擺平的都擺平了,就剩下這個深藏不露、居心叵測的女人了。
石昊宇扯出一計令人寒到骨子里去的陰冷笑容,直瞅著她,「你怎麼說?」
「我……我……」極度驚嚇令湘柔魂不附體,全無血色的唇畔除了輕顫外,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響。
慘了,明知這人惹不起,她真不該多事的,這下一她恐怕會死得很難看。
多麼絲絲入扣的演技啊!難怪石昊宸那小子會叫他別輕敵,難怪傲鷹幫能自信十足地使出這招「美人計!」
美人計——他細細玩味著,冷酷至極地笑了。他不得不承認,她美得不同凡響,的確夠本錢玩這種別人玩不起的危險游戲。但,他也說過,任何人敢動將他玩弄于股掌的念頭,絕對要有付出相當代價的覺悟。
既然她要玩,他絕對奉陪!只是他會讓她知道,他不是她玩得起的人。
寒眸一凜,眼瞎透露著難測的訊息,他一步步逼近她。
「不…不……」湘柔驚駭得直往後退,他太可怕了,渾身散發著足以將人凍結成霜的劇寒。
驚惶而不穩的步調,再加上不意中踩到地面的小石子,她腳底一滑,踉蹌地往後栽——石昊宇並未讓她有機會與地球表面擁抱,強悍的鐵臂一勾。攬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縴腰。
「啊……」極度駭然的湘柔,此刻已是驚懼到了極限,在心膽俱碎地釋放出隱忍多時的惶恐之後,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昏了?真的假的?沒听過有人的演技好到說昏就昏耶!
縱使有些許愣然,他亦掩飾得極佳,雙臂一展,他沒有猶豫地抱起她。
懷中感受的重量,令他不自覺地蹩起眉頭,她輕得不可思議,他幾乎用不著使什麼力便能輕易舉起她,她是吃羽毛長大的嗎?
第三章
動了動僵硬的肢體,湘柔輕眨眼楮,努力睜開雙眼,想看清眼前的景物。
這里是地獄嗎?她心底首先浮現了這個疑問。
落入那有如地獄使者的男人手里,她不可能還有命的。
听說地獄是一片陰冷黑暗,而這個地方伸手不見五指,若真要說有什麼光亮,也只有窗簾下流瀉的微弱月光。
地獄也有月亮?這是她的第二個疑問。
「嗯……」她低低申吟出聲,頭好沉,好像也有點發燒。
死掉的人還會感覺到痛?好奇怪。
還是—一她沒死?!那更奇怪。
她模索著想下床,縴縴小腳才剛踫上冰涼的地板,一股冷意襲上心頭,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奇怪,這不像是她的房間——她的房間至少會在床頭點上一盞小燈,並且不可能將窗簾全拉上,使房內暗沉一片。
那,這里又是哪里?
她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模索,此刻她才明白,那些盲服的殘障人士真的很可憐,終年都必須活在沒有光的世界中。
縴細的柔芙觸及一抹溫熱,咦,有溫度?她直覺順著朝上模去,眼楮努力凝聚光亮,想看清眼前的物體——
「模夠了沒有?」
冷冷的語調在寂靜中揚起,湘柔同時看清了手上所踫觸的—一人!
她猛然倒抽一口冷氣,大驚失色地退後幾步,步伐凌亂地跌坐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