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什麼東西?」
「就是便利商店——呃,」他換了個方式解釋,「店鋪,懂嗎?」
「懂了。」舞蝶很小心地收起他給她的現金,將這些當成了他給的禮物。
如果康書寰知道,他給她的錢被當成了「定情信物」,不曉得會不會仰天大笑?
「我不在家的時候,如果你無聊,這里每一樣東西,只要你覺得沒有危險性,你都可以試著模索了解,以你這種容易滿足的個性看來,你一定會從其中找到樂趣,這個屋子的每以個角落你都可以去,我沒什麼禁忌的,你也用不著忌諱或顧慮什麼。」
他還是這麼令人感動的體貼細膩。舞蝶知道他的用心,他想讓她有「回家’的感覺,所以並不限制她什麼,要她拋卻生疏膽怯的心情。
除了慕白,不曾有人這麼溫柔地對待過她,這應該可以叫做「重溫舊夢」吧?
他看了看表,「四點鐘。再三個小時,我們就可以出門了。」
「四點鐘又是什麼意思?」她又有問題了。
「四點鐘是……這麼說吧,古代是用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末、申、酉、戌、亥女來記時,可是在現代用的是二十四小時,從晚上十一點到凌晨一點就是你們所謂的子時,一點到三點是丑時,三點到……」配合著表上的數字,他一一解說,而他也有了心理準備,接下來的時間,恐怕要在一問一答中流逝了。
你們古代、我們現代……他有預感,今後,這將成為他的口頭禪!
***
「這……這樣真的好嗎?」舞蝶步履遲疑,沒有勇氣將自己呈現在大眾面前。
「啊?什麼?你剛才說什麼?」康書寰看呆了。
「我說——」她環著自己光果的雙肩,總覺得這樣有點「傷風敗俗」。
她正身著一套削肩、象牙白的洋裝。
「好極了!」康書寰將她拉到鏡前,「你看,很美嘛,是不是?連我看了都忍不住垂涎你了。」
「是……是嗎?」她有些不解地看向數雙驚艷贊嘆的目光,「那他們為什麼這樣看我?不是我很奇怪嗎?」
「才不,你美到讓我有想將你藏起來的沖動。」他低語,又選了條水藍色的絲巾披上她的肩,將她整個人烘托得更飄逸出塵、典雅月兌俗。
舞蝶想說︰那就藏吧!我這一生只為你而美麗。
不過,因為怕嚇著康書寰,她沒敢這麼說。
「是啊!康先生,你太太真漂亮。」一旁的服務員贊嘆道。
「呃?」他和舞蝶對望一眼,勉強一笑,「謝謝,我也是這麼覺得。」
這種情況下,如果他否認了他們的夫妻關系,那這些惟恐天下不亂的人,一定會往荒誕不經的方向想,諸如「情婦」之類的話,他才舍不得讓舞蝶去承受這種異樣眼光。•
出了服飾店,舞蝶才又發問︰「書寰,什麼是‘太太’?」
「太太,呃,是……」他硬著頭皮,實話實說,「是妻子的意思,你……不會怪我吧?」
求之不得咧!
「才不。」她粲然一笑,開心地挽著康書寰的手臂。「走吧,我們還要去哪?」
這是一對出色璧人的完美搭配,他們不覺,一旁的行人卻是妒羨不已。
他又為她購齊了日常所需的用品,這才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打道回府。
「逛了一天,你也累了吧?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這里我來整理就行。」
還是這麼要命的體貼。她搖頭,「不,我要幫忙。」
「隨你。」這一次,他不敢說「你爽就好」。
沒多久,門鈴聲悠揚地響起,康書寰在舞蝶困惑的開口發問以前,搶在前頭說︰「這是門鈴聲,表示客人來了,我去開門。」
他離開為舞蝶整理的房間,穿過客廳到玄關處開門。
「香——哎喲,輕一點行不行,我全身骨頭都快被你撞散了。」康書寰拉開老是喜歡出其不意撲到他懷中的路香綾。
「干嗎?這麼脆弱。」路香綾堂而皇之,大搖大擺地入屋。
「我脆弱?誰禁得起你路大小姐這樣長年累月的折騰啊!我看到時候不是我被訓練成了鋼筋鐵骨,就是被你撞出內傷……唉,天妒英才呀!」他夸張地長吁短嘆著。
「你都還沒愛上我,我怎麼甘心讓你死,你說是不是啊?」她嬌俏地貼近康書寰,玉臂環上他的頸項。
康書寰蹙起眉,苦惱地拉下他脖子上那雙大膽熱情的小手。「香……蝶兒?」他正巧看見走出房門、神色不太對勁的舞蝶。
「來,我跟你介紹——」他迎向舞蝶。
康書寰家中什麼時候多了個叫「蝶兒」的人了?路香綾困惑地回身望去。
「路……路湘翎!」舞蝶大驚失色,駭退了一步,康書寰及時扶住她。
「蝶兒,怎麼了?」他來回打量,「你們認識嗎?」可是路香綾明明一臉迷惑呀!
天哪!是路湘翎,經過了一千年,她竟然還是無法擺月兌這個噩夢……而她,竟還是早了她一步認識康書寰……
不!不!老天怎能這麼對待她!她等了一千年,她受了一千年的折磨,等的並不是這樣殘忍的結果啊!
她心魂欲碎,悲絕地推開康書寰,踉蹌地奔進房中,再也不能抑止地哭出了千年采的淒涼與委屈——
「蝶兒!」康書寰不假思索地跟了進去,顧不得路香綾的想法。
這畫面,好熟悉。路香綾有些微閃神。
呆立客廳的她,望著急迫上去的康書寰,那不加掩飾的焦慮,分明顯示著他極度在乎這女孩,那個叫蝶兒的——會是她的威脅嗎?
康書寰試著扭動門把,還好,沒有上鎖。他暗暗慶幸自己還沒教她如何鎖門。
「蝶兒,」他小心地靠近她,見她哭得心碎斷腸,慘慘淒淒地,心靈深處的某個角落竟為她而隱隱抽痛著,「別哭,告訴我怎麼了。」他輕拍她顫動的肩,令他難以接受的是,這回她竟不再投入他的懷抱尋求溫情與慰藉。
「別管我,你不要管我!」她淒淒切切地低泣,哀怨無助的楚楚豐姿令他心疼。
「如今的你,只剩下我可以依靠,我不管你,誰管你呢?」
「不要、不要!我不希罕你的同情,去找你的路湘翎,去呀,我死心了,我再也不糾纏你了,行不行、行不行啊!」她哭得痛徹心扉、哭得肝腸寸斷。
康書寰怔了一下。她這是在吃醋嗎?
他苦笑,心頭百味雜陳,悲喜難分。
他的心,是隨她而動的,這他不否認。打從她出現在他夢中開始,她就牽動了他的心弦,令他滿心系念著她,可是……這是愛嗎?一生從未對誰動過情,他不曉得愛一個人該是怎樣的心情,是無時無刻牽念著她?是莫名地為她心疼?是想傾盡一切力量來呵疼她?
如果是,那麼,他可能真的對舞蝶動情了。
可是,舞蝶愛的真的是他嗎?她口口聲聲喚著「慕白」,她等待的也是那個叫慕白的男子,他不是慕白,他不是她千年的夢,他們之間在愛情世界中如何能有交集?
如今舞蝶生活在他的保護領域中,為了不造成舞蝶的壓力,不讓舞蝶覺得他是在趁人之危,他該好好調適自己的感情,讓她自在些,以免制造出她的困擾。
這是他不為人知的柔情,他用著自己的方式關懷舞蝶、憐惜舞蝶——雖然並不被她苟同。
「別說任性話,你明知道我不是同情你,為什麼要扣曲我真心的關懷呢?」他愁苦地蹙起眉,強行拉起她擁進懷中。明知道這個舉動已逾越了朋友的界線,但他無法壓抑心頭那分又痛又憐的情緒,隱忍不住想將她納入懷中細細呵疼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