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哥……」她感動得盈盈凝望著他。
他又搖頭,「叫我慕白,不要讓稱呼拉遠我們之間的距離。」
「慕白……」她喃喃輕語,柔柔地靠近他胸懷。
「你看,那雙蝶兒多快樂,多自在,看到它們,我總是會想到你,凌舞蝶,凌空飛舞的彩蝶……」你就像輕靈的彩蝶,盡情地在陽光下漫舞,舞著生命的光輝,舞動了我的心弦,更舞出我倆今生今世的纏綿……」
舞蝶伸出手,一雙美麗的蝶兒竟感受到似的,奇跡般飛上她的手掌,迎上層慕白愕然的目光;她微微-笑。「我也不知道,從小我就很有蝴蝶緣,據說——是‘據說’哦,我娘懷我的時候,原本鮮少看見蝴蝶蹤跡的凌府花園,蝴蝶的數量一日日不斷地增加,更夸張的是,我爹娘說,在我出生那天,房中竟然一下子涌進了為數不少的蝴蝶,不斷在屋里屋外徘徊不去,直到我降生,蝴蝶群還環繞著我翩翩飛舞,流連不舍,爹娘總說我和蝴蝶有很深的淵源,所以才為我命名為舞蝶……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嘛,準是爹娘夸大其詞,我是不怎麼相信啦,可是事實上,我的確很有蝴蝶緣,你看,我住的院落都快變成蝶園了,所以呀,我索性就將這兒命名為蝶園。」
展慕白听得入神,「蝶兒……」
「你叫我還是叫它?」舞蝶明知故問地指了指繞著他們打轉的蝴蝶,慧黠地朝他眨眨眼。
「當然是你。」他懲罰性地親了一下她紅紅的小嘴,舞蝶霎時俏臉紅透,羞赧得無地自容。他出神地掬飲著她醉人的嬌柔神韻,忘形地俯下了頭,淺嘗那令人失魂的甜美芳唇,再也不能自拔地閉上了眼,體會這兩心相屬的溫存縫綣。
「愛你,蝶兒,我好愛你……嫁給我好嗎?讓我一生一世呵護饞、寵愛你……我希望每天眼楮一睜開就能看到你,真實地感覺到你的存在……」
她芳心如醉,「我們的心早就融為一體,又何需再分彼此。」這算是允諾。
「噢,蝶兒……」他低喃,望著環繞他們的浪漫彩蝶,不由輕語︰「蝶兒翩翩舞,柔情輕輕訴……」
她柔柔接口︰「盈然人夢中,傾盡相思苦。」
穿梭的彩蝶,是他們纏綿愛情的永世見證。
***
展、凌兩家在洛陽城中皆是名門,所以兩家聯姻的消息可謂轟動了全洛陽,婚禮的籌劃自是馬虎不得,所以最近兩家人忙得焦頭爛額,加上什麼新郎、新娘在拜堂成親前不要見面,才會長長久久的傳統習俗,舞蝶已有好些時候沒見著展慕白了。
家人為她忙得不可開交,舞蝶自然不好意思閑閑地坐在家里等嫁人,于是她又向大哥撒嬌,故態復萌地穿起男裝,和凌浩臣大街小巷地穿梭辦嫁妝。
「兩位請留步。」。」
經過一個算命攤,舞蝶突然被人喚住,她和凌浩臣交換了不解的一眼,客氣地問︰「不知老丈有何指教?」
「敢問府上近來是否欲辦喜事?」年約六旬的老算命先生問。’
「是啊?你有何指示嗎?」
「兩位不妨坐下,听我細訴。」
舞蝶猶豫了一會兒,在凌浩臣不以為然的目光中坐了下來。
對方將一片紙箋遞到舞蝶面前,「請寫下男女雙方的生辰八字。」
舞蝶揮筆而就,老算命先生好生細忖一番,輕嘆︰「果然沒錯。」
「什麼?」舞蝶茫然以視。
算命先生于上頭批上四句話,交遞她手上,「容我大膽直言,這樁婚事必然不成。」
舞蝶心頭一震,凌浩臣聞言幾乎翻臉,「喂,你這個江湖術士怎麼滿口胡言,這種壞人姻緣的缺德話也說得出口!我妹妹和展府公子兩情相悅,情意甚篤,你莫要信口雌黃!」
「老朽鐵口直斷,奉勸兩位,有情無緣,莫要強求。」
舞蝶搖搖頭,「若盡信天,則人生何趣?我相信事在人為,人定勝天。」
算命先生低嘆,「忠言逆耳,你不要太執著。」
「多謝先生好意,在下心領。」舞蝶掏出一錠銀兩遞給他,他卻拒絕了。
「天意難違,姑娘,你好自為之。」
舞蝶一凜,震驚地望向他,沒來由的驚恐重重包圍心房。
***
算命先生的話在舞蝶腦海回蕩,揮之不去。她坐立難安,心神不寧,于是回家沒多久,她便直奔展府。
「蝶兒,你怎麼來了?」展摹白接住朝他飛奔而來的嬌小身子。
舞蝶驚懼不安地緊緊抱著他,貪戀地汲取著他懷中的溫暖,這麼真實的擁抱,這麼醉人的柔情,她在他懷中,一切都沒有變,忐忑的心這才踏實起來。
「怎麼啦?」展慕白望見她眼底閃動的水光,感到些許困惑。
一個小小的擁抱,值得她感動到熱淚盈眶?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她要听他親口承諾。
「當然哪!再三天後,我們就可以相守一生了,你現在還在問這種傻問題。」他覺得舞蝶不太對勁,「你究竟是怎麼了?」
「我……沒有,只是太久沒見到你,太想你了。」
所以又女扮男裝出來見他了。展慕白打量著她此刻的裝扮,微感歉然,「對不起,我太疏忽你了,這陣子實在是忙壞了……」也難怪她會患得患失。
舞蝶釋然地搖搖頭,「你忘了嗎?你自己說過,你我之間,毋需道歉。」
「對,你我已不分彼此。」
「慕白……」她欲言又止。
「嗯?」他憐愛而包容地凝望她。
她出人意表地攬住他的頸項,印上深情的吻,惟有這樣,她才能感覺自己還擁有展慕白,才能消弭心頭莫名的恐慌和疑慮。
展慕白先是一怔,然後纏綿溫存地深深吻住了她。
良久,他松開她,微喘著氣,「有必要這麼熱情嗎?」他還真怕把持不住自己。
意外的,對他的調侃,她沒有大發嬌嗔,反而認真地注視著他,「我愛你,我愛你,這輩子都不會改變。」
「我知道。」他放柔了語調,低聲說,「我也愛你。」
舞蝶幽幽一笑,有了他的承諾,她的心已不再飄浮。「我先回去了,期待——我們長相廝守的那一天。」
「我送你回去。」
「不要啦,讓大哥知道我偷偷跑來找你,一定又要數落我了。」她俏皮地吐吐舌,翩然走出展慕白的柔情凝注中。
目送著舞蝶遠離,他正要轉身離開乏際,不經意發現掉落在草地上的紙箋,好像是由舞蝶身上掉下來的。
他好奇地攤開,上頭寫的是他和舞蝶的生辰八字,還加上怵目驚心的四句話︰
血染雙燭,龍鳳悲鳴。凶多吉少,好自為之。
今日,舞蝶就是為了這事而來的嗎?難怪她心神不定。他沒來由地感到心疼,舞蝶什麼都不說,一個人把苦往心里藏,不願他為她擔心。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待嫁女兒心吧!特別的縴細敏感,不安而多愁。
他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紙箋撕個粉碎,朝空中撒去。
他將用一生一生的時間,履行對舞蝶的承諾,讓她的顧慮就像這些飄揚在空中的碎紙一樣,隨風而逝。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角落里有道心碎淒絕的目光,正憤恨怨毒地詛咒著他們相約一生的鴛盟——
***
鑼鼓喧天,紅燭在案,展、凌兩家一片歡愉,人人笑容洋溢,如沐春風。
新郎神采飛揚,志得意滿,一路熱鬧非凡地自凌府將花轎迎回。
惟弓令展慕白感到遺憾的,是沒得到路湘翎的祝福,這些天,她一直以避不相見來表達怨懟,所以他一直沒能和她好好懇談一番。對她所造成的無心傷害,他也頗感歉疚與無奈,他想,反正日後多的是時間,他會和舞蝶共同努力,求得她的諒解。